刘和在薄落津的一番口舌还是有作用的,虽然大家心里都觉得他有些仗势欺人,但慑于他麾下那十数万大军,最终被点了名的三县大户们基本上都拿出了足够的诚意。
奉命前往南和县徐家借粮的振武营官兵,本来已经做好了强攻徐家坞堡的打算,他们甚至还带了云梯和床弩等大型兵械,如果不是觉得巢车和投石车过于骇人,说不定也一并带了过来。在率队前来的这名都尉看来,只要能平了南和徐家,就等于是杀猴给鸡看,后面再去别家就会容易许多。
幸好徐家的老家主足够睿智,知道在这个人人都被大旱烤得心里冒火的时候,任何与刘和对抗的行为都是取死之道,所以他力排众议,不等官兵到来之前,便打开了庄库,将足够数量的粮食搬到了庄门外。
负责在南和县内借粮的都尉虽然是个狠角色,但却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屠夫,他见徐家配合,便约束部下在庄外等候,而他本人则进入坞堡内检查徐家粮仓内剩余的粮食数量。陪同这位都尉的徐家家主暗中要贿赂于他,结果被都尉眉毛一横眼睛一瞪,吓得缩了回去。
“徐家主大可放心,本都尉只是秉公办事,只要你们徐家如数借出四成粮食,我绝不会刁难你们!”
经过一番检查,徐家确实拿出了足够的粮食,这名都尉立即让士兵们抬着称量粮食的容器忙碌起来,等到将徐家借出来的所有粮食称量结束,都尉便从怀里拿出一张印制精美的拮据,刷刷几下添上具体的粮食数目,然后又在签有刘和大名的落款最下方恭恭敬敬地写上一行小字:执办人,振武营左部前锋郭恒,某年某月某日。
“徐家主,还请收好这张借据,等这场灾祸过去之后,你可以前往幽州和冀州的任何一处官仓取粮,也可以要求南和县将粮食给你送到庄上!”
郭恒将借据塞进还在发抖的徐家家主手中,然后带着队伍押运着粮食扬长而去。
等到这队凶神恶煞一般的大兵头们离开徐家庄之后,庄内一些有头面的围着徐家家主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老天爷,我刚才看到了几架床弩!”
“哼,这还用你说么,大家都看见了。除了床弩,还有云梯呢!看这云梯的长度,足以搭上咱们坞堡的顶了。”
“今日我们徐家可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啊,幸好那个姓郭的对部下约束严厉,没有纵兵入庄劫掠。”
“嘿嘿,现在知道怕了?要我说呀,还是老家主睿智,这次全力配合了官兵,结果虽然是少了一些粮食,但庄子一点事也没有。”
“粮食也没少,只不过暂时借出去了而已。你们看看这份借据,纸张坚韧厚实,印制的清晰精美,根本不似敷衍于人,而且还签署了刘世仁的名字,还有那个郭都尉的名字。要我说啊,这次我们可能真的是有些小人之心了,刘世仁虽然强势,不过做事向来讲信用,只要他亲口承诺的事情,从未有毁约的时候。”
徐家人众说纷纭的时候,郭恒带着队伍正朝下一家而去。
“哈哈,郭都尉,今天咱们可是把徐家庄里的老少爷们吓唬的不轻啊!”
“哼,他们还算识相,若是给脸不要,今日说不得也要砍几颗脑壳下来。”
“老郭,听说你那女人还是南和县里的,你这次带着兄弟们前来借粮,就不怕这里的人背后骂你吃里扒外?”
“爱怎么骂随他们,只要能拿粮食就行。当初我从并州逃难到幽州时,可没想过能有今天。当时多亏了大公子接纳安置流民,后来又从流民中招募军士,我才有机会吃上军粮,从此月月都有饷银往家中拿。如今大将军向这些富户借粮,还不是想多救一些饥民,咱们都是苦出身,说什么也不能把这件差事给办砸了!”
“郭都尉说的这些话,跟我心里想说的一摸一样呢,这次咱们一定好好给大将军办差!”
接下来的几天,郭恒带着麾下兄弟在几县借粮,然后遇到了几家不开眼的,都被他以雷霆手段震慑下来,强行借出了粮食。
类似郭恒率领的这种借粮队伍还有数支,他们跟在刘和的身后,刘和厚着脸皮在前面召集所过之处的富家大户商议借粮的事情,这些大头兵们便黑着脸跟在后面执行。
等刘和到了南皮的时候,跟在他身后搬运粮食的部队已经从沿路各县筹借到了数十万石的粮食。
消息自后面传到刘和这里时,刘和心里忽然想起了前世听人开玩笑时说过的那句话“时间就像乳沟,挤一挤总会有的。”,如今看这冀州各地富户家中的粮食,逼一逼也总是有的嘛。
南皮县作为渤海郡的治所,很早以前就被刘和的手下占据,当时鲜于辅和刘政两人做搭档,下了不少的力气治理此地,如今刘和前来,看到的景象明显要比安平郡要强上许多。
刘和接见南皮县令时,问这个县令这次为赈灾筹集了多少粮食,结果南皮县令的回答让刘和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原来按照南皮县的人口和出产情况,只需向盘踞在平原一带的田楷提供二十万石粮食即可,结果南皮县不仅向田楷提供了二十万石粮食,居然还主动又向驻守在高唐对面的振勇营提供了三十万石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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