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傕忙着在弘农搞摩擦的时候,刘和已经离开了邺城,他换上一身朴素的葛布衣衫,只带一些身手矫捷的近卫,深入到冀州的每一处乡村,亲自视察冀州民间抗灾赈济的落实情况。
最近从各地传来的消息并不乐观,虽然从幽州和辽州运来的粮食解决了冀州附件灾民的吃饭问题,但老天爷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想让百姓们的日子好过,持续的干旱已经有八个月之久,许多地方至今滴水未降,就算这些地方的百姓家有余粮,但因为饮水成了问题,也不得不拖家带口地朝着有水源的地方迁移。
这一日,刘和一行来到了冀州最大的水泽旁边,也就是大陆泽。
大陆泽历史悠久,黄河曾数次流经大陆泽。它位于冀中平原西部太行山河流冲积扇与黄河故道的交接洼地,为漳北、泜南诸水所汇,水面辽阔,有方圆四五十里之阔。因为大陆泽周围河流密布,所以周围的任县、南和、平乡等县在正常的年份粮食都能丰产,比其他地方丰饶许多。
刘和穿着一双草鞋,心情沉重地走在干涸了数月的泽底,不时还要跳步跨越过于宽深的裂隙。
“子泰,以你目测,如今这大陆泽的泽面还剩多宽?”
陪伴在刘和身侧的田畴沉声答道:“不过十七八里宽,与雨水充足时相比,只怕缩小了七成都不止。”
刘和弯腰蹲了下来,用手扒拉着深褐色的泽底泥土,不一会居然从泥中翻出了几只早已干死的湖蚌壳来。
“唉,想我这些年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啊,为何这次我才到邺城,冀州百姓便要经理如此严重的旱灾?”刘和随意地摆弄着那几个湖蚌壳,有些郁闷地自语。
田畴安慰刘和说道:“公子何必自责,这场百年不遇的大旱可不仅仅是危及了冀州,如今除了荆州和交州一些地方雨水充沛,整个大汉都好似被架在大火上面炙烤,冀州百姓又怎么会怨怪于你。”
“都说斗米恩,升米仇,我们现在还有粮食救济各地赶来的饥民,可一旦粮食用尽,而灾情却依然不减退的话,到时候可真的是作茧自缚了。数百万流民啊……足以把我们好不容易在幽州和冀州经营起来的秩序破坏殆尽。我可不相信人在饥饿的时候还会讲什么秩序和规矩,当人连同类都能吃的时候,实在是太可怕……”
刘和摇头,努力将人吃人的可怕画面从脑海中赶走。
“公子,为了防止和应对灾情形势继续恶化,是否给各地下令暂停运粮,以防万一?”
“不必了。从各地涌到冀州和幽州来的百姓是冲着我刘和的名声来的,如今既然还有粮食,那就不能让这些灾民断了粮。如果这些没有倒毙在道路中,却饿死在我刘和的地盘上,岂不是要让天下群雄笑掉大牙!”
田畴见刘和为赈灾的事情急的嘴角都起了泡,心中很是不忍,于是把心一横,建议说道:“公子,其实幽州和冀州还能挤出数百万石的粮食来,只是要费一些手脚,甚至是要砍掉一些脑袋在行。”
刘和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莽莽撞撞的毛头小伙子,他马上就从田畴含糊的话语中听出了真实的意思。“子泰,你的意思是让我对幽州和冀州的地主大户下手?”
田畴恨声说道:“既然他们不肯替公子分忧,那又何必迁就?他们宁可坐视贫苦百姓卖儿鬻女,却囤积着粮食不售卖,分明就是极端的自私自利,公子又何必怜悯他们?反正这些大户就像地里的韭菜,今年割掉一茬,过不了多久又会冒出来一茬。”
听了田畴的话,刘和沉吟不语,脑海中却想起了后世那位靠着农民运动建立新国度的伟人。在那场浩大的土地运动中,最终所有的土地都收归国有,地主阶层被彻底消灭,许多殷实人家因为土地数量达到了富农的标准,也跟着倒了大霉。
难道说,自己真的要效仿伟人的做法,借着这场巨大的危机,在辽州、幽州和冀州展开一场声势浩大的打土豪、分粮食么?
刘和忽然想到后世******的时候,当时已经消灭了地主阶层,但全国许多县乡因为饥饿非正常死亡的人数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三成,这么看来会不会饿死人实际上跟有没有地主阶层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刘和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现在他所处的时代,还只是封建主义的早期,跟后世经过新民主主义改造的国家完全是两回事情,把土地收归国有的做法看似很诱人,但真要那么去做的话,只怕会适得其反,到头来反倒是祸害无穷,连累千万无辜黎民跟着倒霉。
田畴默默站在刘和的身侧,静静等候着刘和做出决定。郭嘉的身体一直比较弱,这次微服私访刘和没有带他,田畴能文能武,加之又是情报头子,所以这次亲自负责刘和的安全警卫工作,同时充当刘和在路途中的秘书和助手。
蹲累了刘和,起身伸个懒腰,然后对田畴说道:“传我命令,三日之内,南和县、平乡县、任县三处的县令,县内人丁超过三千以上的大族族长,前往薄落津议事,逾期不至者,后果自负!”
刘和的一句“后果自负”,可不是开玩笑的,如今这黄河以北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手中握有十几万杀人如麻的虎贲,谁要是让刘和不高兴了,只怕顷刻之间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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