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滹沱河北岸时,公孙瓒忽然命令大军临时在河畔扎下营盘,却不急于渡河往南,这让军中不少将领觉得有些诧异。
起兵时,公孙瓒对麾下将士声称的是要与袁绍在冀州会盟,然后挥师西进讨伐董贼,迎天子还都洛阳。
这个说法,听上去很是理直气壮。
不过,也就是听一听而已。谁要是真的相信了,那就有些图样图森破。
这个乱哄哄的时代便是如此,行军打仗之前必须寻找一个道貌岸然的理由,抢占舆论和道义上的制高点,也就是所谓的“师出有名”,至于到最后是不是真的按照出师前的宣示口号打仗,那就没有几个人去追究和理论了。
公孙瓒之所以命令部队停留于此,却是他在昨日忽然接到了韩馥秘密派人送来的一封书信。
在信中,韩馥毫不隐晦地告诉公孙瓒关于袁绍派人前来劝自己让贤的事情,然后以疑惑地口气自问说道:“唉,冀州就这么大,如今有两只猛虎前来,我到底该让给谁呢?”
还好,韩馥没有像刘和那样说出“两只恶狗来抢食”这种欠揍的话,否则公孙瓒此时必然不会停下行军的脚步,而很有可能会是怒火中烧的前往高邑“抢食”。
猛虎和恶狗,虽然都长着四条腿,可是显然没有可比性嘛。
公孙瓒不是没脑子的赳赳武夫,作为这个时期在大汉综合实力排名前五位的军阀之一,他准确地从韩馥这封信中嗅出了韩馥想要让他嗅到的味道。
袁绍为什么不等自己南下便急着攻打韩馥?公孙瓒现在开始怀疑袁绍的用心。
如果真如韩馥所言,袁绍正在逼迫和利诱他让出冀州,那么此事一旦在公孙瓒率军进入冀州之前完成,就等于是狠狠地摆了公孙瓒一道。
到时候,袁绍全盘接收了韩馥的地盘和兵马,不仅实力大涨,而且还可以理直气壮地对公孙瓒这样说: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公孙将军你的动作有些慢了,我本来一直在阜城等着你的,可是没想到韩馥深明大义,哭着喊着的要把冀州让给我,考虑到冀州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事往下多拖一天,百姓们就会多受一天的苦,所以我也就只好勉强接受韩馥的请求。额,咳咳……,这个……那个……,冀州现在已经归我了,哥们你哪里来的,还是回哪里去好伐?
为了不遭袁绍算计,所以公孙瓒果断将大军停在了滹沱河的北岸。
中军大帐内,公孙瓒的首席谋士关靖咬牙切齿地说道:“将军,既然袁绍到现在还没有从韩馥手中将冀州骗走,那么事情依然大有可为!请您现在马上派出使者前去质问袁绍,为何不等咱们的军马抵达冀州便开始动手,如果袁绍找出这样那样的理由搪塞推诿,那就问他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部将严纲说道:“大军南下,岂可空手而归!若是袁绍只顾着拿好处,我们也就不必顾忌当初的协议,到时候请将军下令,末将愿意率军直扑袁绍老巢,夺下南皮,控制渤海!”
部将邹丹也起身说道:“严都尉说的有理,我军这次就算不与袁绍闹翻,但等到韩馥退出冀州,迟早还是要成为对手。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管这次冀州之事如何解决,将军都应万分提防袁绍,切莫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随军同来,负责大军粮草供应的公孙瓒义弟刘纬台提议说道:“如今我军挟大胜之威而来,那韩馥一定被吓得心惊胆颤,不如派出一名使者前往高邑效袁绍之举,逼迫韩馥。到时韩馥左右为难,说不定会将冀州一分为二,一半送给将军,一半送给袁绍,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以兵不血刃地得了半个冀州,同时还避免了与袁绍直接开战。
听完众人的意见和提议,公孙瓒皱眉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方才诸位所言皆有可取之处,本将这便给袁绍和韩馥分别书信一封,看看他们都做怎样的反应!若是袁绍识相,他就乖乖约我同取冀州,若是他想独吞,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若是韩馥识相,他就该约我和袁绍共商冀州之事,若是他想坐看我与袁绍二虎相争然后得利,我便带兵首先灭了他!”
“将军所谋长远周详,吾等不如也!”
“是谈是打,一切悉听将军吩咐!”
公孙瓒这边于是定下对策,翌日派出三弟李移子带着袁绍使者许攸前往阜城质问,同时又派出长史关靖前往高邑面见韩馥。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保证关靖和李移子在路上的安全,公孙瓒各自调派了一百名白马义从随行,而护卫关靖的骑兵头目便是小将赵云。
却说袁绍这边退回阜城之后,有些拿捏不准公孙瓒的意图,便派出谋士逢纪向北而来,走到一个叫做临平的地方时,正好遇到了南下的许攸和李移子。
许攸是袁绍派往令支忽悠公孙瓒的,这次算是完成了任务,成功将公孙瓒从幽州引到了冀州。可当公孙瓒大军停在滹沱河以北时,他却意识到出了变故,于是南下的路上便不着痕迹地从李移子的口里套话。
以许攸的智谋想要从小贩出身的李移子口中套话,实在容易不过。很快,他便知道了韩馥来信的内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