滹沱河是一条位于冀州北部自西向东流淌的河流,战国时被称为呼沦水,秦时则被称为厚池河,到了东汉则称为滹沱河。
八月九日这天,有一支大军卷起漫天尘土,从北方呼啸而来,饮马于滹沱河畔。
沿着河流北岸地势平坦的地方,密密麻麻地扎起了许多的营寨,居中那处最大的营盘内悬挂着一面书有“公孙”二字的将旗,迎着秋日的河风招展飘荡,猎猎作响。
这里,便是奋武将军、蓟侯公孙瓒的中军大营。
公孙瓒,字伯珪,辽西令支(后世河北迁安)人。他家本为当地贵族,只因母亲地位卑贱,所以年轻时只在郡中当了一名小吏。后来,也不知道他是得了怎样的机缘,竟然拜了当世大儒卢植在缑氏山中读书,这样也算是抱上了一根大腿。
说起来,公孙瓒年轻时也是帅锅一枚,不仅容貌俊美,而且声音洪亮,机智善辩。在他给本郡刘太守当书佐时,便甚是讨喜,等他给卢植当学生时,待遇也比后来的刘大耳朵强了不少。
有了卢植这位名师充当革命的“引路人”,公孙瓒很快便被举为孝廉,接着担任了辽东属国长史。接下来,公孙瓒便开始跟鲜卑人的长期作战,一路军功累积下来,升为涿令,迁骑都尉、中郎将,封都亭侯。等到董卓独霸洛阳之后,在表刘虞为太傅和襄贲侯的同时,也顺道将公孙瓒表为奋武将军和蓟侯。
有汉以来,立下军功者越来越多,授予官职的难度也是日益加大,到了后来便常在“将军”前冠以某个名号以作为具体的官职,这种名号并无定式,名号之间也无上下级的关系,因此称为杂号将军。
须知,汉朝武官的级别只有将军、中郎将、校尉三级。由于将军并不常置,有战事时才冠以统兵者将军之称,所以平时一般武官所能获得的最高官职仅为中郎将。
当初卢植、皇甫嵩和朱儁三位朝中大佬领兵平定黄巾之乱时,也不过是被朝廷授予了中郎将的职位。
所以,从董卓这一系列封赏中不难嗅出一种阴谋的味道。公孙瓒原本受刘虞的节制,董卓虽然给刘虞封了太傅这样一个三公的高职,却没有给他封一个可以带兵的将军职务,反倒是将他的手下公孙瓒升为了杂号将军。
如此一来,刘虞与公孙瓒的关系就有些理不清楚了。
刘虞如今最主要的官职是太傅,问题是他被公孙瓒、韩馥、袁绍以及张杨等军阀阻挡了去长安上任的道路,所以这个职位也就是个虚职,根本做不得数。
幸好刘虞只要一天不离开幽州,就没人敢像袁绍对付韩馥那样明着来抢幽州牧这个职位,不然刘和跟他这个当爹的可就无家可归了。
幽州目前的局势,实际上是公孙瓒占据了辽西郡、右北平郡和渔阳郡的南部以及广阳郡、涿郡大部,而刘虞借助于乌桓和右匈奴诸部的支持,占据了上谷郡、代郡和渔阳郡、广阳郡的北部。至于远在辽东的公孙度家族,则是稳稳地占据着乐浪郡、辽东郡、玄菟郡和辽东属国。
若论地盘,公孙度占了幽州大半,然后公孙瓒占了剩下一半的五分之三,而刘虞只控制着靠近长城以北和并州的几个郡。
公孙瓒和刘虞在对待北方游牧民族的态度上分歧很大,刘虞主张以怀柔政策对待当地的少数民族,而公孙瓒则主张武力剿杀,坚决镇压。
前段时间,公孙瓒在卢龙塞以北与鲜卑人大战一场,获得了不小的胜利,暂时算是震慑住了白檀至白狼一带的游牧民族。正当公孙瓒率军返回令支一带休整的时候,袁绍派出的使者许攸忽然来到。
许攸对公孙瓒说:“欣闻将军北击鲜卑贼寇获得大胜,如今兵马雄壮,士气如虹,若是能率军南下,则冀州可下矣!”
公孙瓒有些迟疑地说道:“冀州乃韩馥所有,其麾下兵多粮足,岂可一战而下?”
许攸于是呈上袁绍写给公孙瓒的亲笔书信,公孙瓒看完之后,心动不已。
公孙瓒于是找来帐下谋士关靖以及拜把子兄弟刘纬台、李移子、乐何当等人商议南下攻打冀州之事。
关靖为公孙瓒军中长史,为人胆小势利,其实并无远谋,不过对公孙瓒倒是十分的忠心。刘纬台是个卜数师,也就是那种装神弄鬼算卦占卜的家伙,李移子当初是个卖布的商贩,而乐何当则是走南闯北的商贾。
也不知公孙瓒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跟刘纬台、李移子和乐何当三人结成了义兄弟,并且自号为伯,谓其余三人为仲叔季。公孙瓒这三个把兄弟,这些年因为依附于他,个个都敛聚了多达亿万的财富,为了巩固几家的关系,他们之间还结成了儿女亲家。譬如,公孙瓒的儿子公孙续便娶了李移子的女儿为妻。
公孙瓒常常拿刘邦麾下商人出身的猛将灌婴来比自己的把兄弟们,却不知道李移子、乐何当这种商贩出身的家伙,除了会捞钱之外,哪里有人家灌婴能征善战的半分本事!
却说关靖和刘纬台听了公孙瓒的打算之后,纷纷表示支持,因为他们知道公孙瓒只要带兵南下,这大发其财的机会就来了。
为了坚定公孙瓒的南下决心,刘纬台还假模式样地当众为公孙瓒卜了卦,声称“大利南方,出师可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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