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茹甄眼下心情十分愉悦,因为从褚晏不再戒备排斥的态度上来看,今日她护夫有效,显然极大地安抚好了褚晏,也不枉她堂堂一公主抛头露面,在众目睽睽下耍了一通威风。
只是这威风耍了,善后却得做。
一夜好眠后,翌日大早,宋茹甄就起来洗漱更衣了。
今日,她打算进宫去找阿时好好谈谈褚晏的事情。
西华门内的歇殿里常年放着一顶华丽的轿辇,是专门给宋茹甄准备的,因为宋应时许了宋茹甄随时可乘辇入宫,无需提前通报的特权。
是以,当轿辇抬着宋茹甄平平稳稳地来到了乾庆宫时,正在扫洒的乾庆宫的宫人们见了她,个个措手不及,慌忙放下手上的活计过来行礼:“参见长公主。”
宋茹甄昂首挺胸地进了殿,一边说:“不用急着通报陛下,等陛下下朝后,再告诉他本宫来了。”平日里她都是等宋应时下了早朝才进宫,今日因心里担心京兆尹的折子里会弹劾褚晏,所以早早儿地进宫等着宋应时下朝。
那些宫人们听了她的话后,脸色又是慌乱,又是欲言又止的。
宋茹甄立即觉察到不对劲,冷着脸问:“陛下在哪儿?”
“在,在,在御花园。”
雪后天晴,万里碧空如洗,虽是寒冬时节,因着骄阳当空,倒照得人身上暖意融融的,御花园里的几株腊梅花开正娇艳,鹅黄点点,掩映在片片葱郁中,仿若初春。
西北角的攒尖重檐亭子下,掩帘低垂,两个朱红门柱中间,放着一张九龙戏珠的宝座,宝座上坐着一名身穿圆领衮龙袍的少年。
少年手中捏着一把锐利的小刀,正举在半空中对着前方跃跃欲掷。
在他正前方十步之处,是一面高大的朱红宫墙,墙下站着几名瑟瑟发抖的宫人,有太监,有宫女。
他们张着双臂,头顶上,双臂上各放着一个苹果,有的苹果上插着一把小刀,有的宫人手臂和腿上也插着小刀,鲜血淋漓,疼的直咬牙冒汗,却是哼都不敢哼一声。
有个太监似乎害怕至极,将头顶上的苹果抖落在了地上。
下一瞬,少年手里的小刀飞掷了过去,稳准狠地插进了那太监的心口里……
宋茹甄来的时候,看见的正好是这一幕。
“阿时!”
宋应时闻声,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镇定了下来,面上变脸似的浮起乖巧讨好的笑意,转身迎了过去:“阿姐,你来了。”
宋茹甄震惊地看着靠着宫墙缓缓倒下去的太监。又瞥见一旁的地上还躺着两名一动不动的宫女,身下全是血,气息全无,看来都死了。
她转眸,难以置信地盯着宋应时,颤声质问:“你在做什么?”
“闲来无聊,练练手而已。”宋应时漫不经心道。
说话间,童恩冲手下的太监挥手,立有人快步过去抬起地上的几具尸体下去了。
宋应时此时的脸上依旧是乖巧讨好的笑容,可落在宋茹甄的眼里,却看得她心里直发毛,一股寒意悄无声息地缠了上来。
她再次看了一眼靠在宫墙下面抖如筛糠的宫人,还有他们身上扎着的小刀,终于明白了那日阿时杀小圆脸时为何那般利索,原来他一直在拿宫人们练手。
她竟不知,她眼中那个一向乖巧善良的弟弟,竟然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我问你,这个时辰,你怎么不在金銮殿上上早朝?”
宋应时刚要开口,一旁的童恩抢先说道:“回公主,陛下今日身子不适,所以……”
宋茹甄不满地睨了童恩一眼,呵斥道:“谁让你插嘴了,退下!”
那童恩听了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然后躬身只后退到亭子外站着,也不离开。
宋茹甄蛾眉紧蹙了起来,她话里的退下那是有多远退多远的意思,童恩不可能听不懂,然而他却并没有照做。
她转眸瞅了一眼宋应时,见宋应时脸上并无不悦,看来他是默许了童恩的做法。
童恩何时与阿时的关系已经亲近至此了?
正思索着,宋应时拉着宋茹甄的手转身进到亭子里,从琉璃盏中拿起一颗鲜艳欲滴的樱桃递送到她嘴边道:“阿姐,别生气了,这是东州刚进献来的樱桃,甚是甘甜,阿姐尝尝。”
宋茹甄目含责备地看着他不说话。
宋应时眸色一暗,像个做错了事情被抛弃的小孩一样,委屈地垂下了头。
宋茹甄见状,心里一软,接过宋应时手中的樱桃捏在指尖上,问他:“你哪里不舒服?”
“……头疼。”宋应时噘嘴,一脸委屈巴巴的。
闻言,宋茹甄还以为是什么头疾,急切道:“好端端的怎会头疼?太医可有看过?”
“看过了,只说……少听人唠叨,好好静养即可。”
“……”
宋茹甄总觉得宋应时是在含沙射影她。
宋应时瞧着她突然闭嘴禁言的模样,“噗嗤”笑出了声,拉着她坐下,亲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转移话题道:“阿姐怎地一大早就进宫来了,可是有急事?”
宋茹甄看着宋应时脸上毫无芥蒂的笑意,若不是不远处地上的血迹还在,恍惚间以为眼前的阿时还是那个纯真善良的阿时。
她暗中叹了一口气,道:“倒也没什么急事,就是想和你谈谈驸马。”
“褚晏?”宋应时眉目骤然一沉,杀气顿生,“他欺负阿姐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