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这是宫里传来的消息。”仆从佝偻着背,走在刘六身后,双手奉上书信。
刘六穿着常服,伸手拿过书信,他在宫里有自己的眼线,如今当官的,谁没在宫里安插几个人?
刘六看完信, 笑了一声:“皇上倒是个风流性子,竟还有心思玩什么金屋藏娇。”
仆从是跟着刘六的老仆了,生的老实敦厚, 实则有一副玲珑心肝,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此时也露出一张笑脸:“皇上年轻, 正是贪玩的时候。”
“也不知是哪位娘娘这么好的命了。”
刘六嗤笑:“若是哪位娘娘,还至于传这信给我?宫里的那点事儿, 有什么可说道的?”
老仆有些吃惊:“不是娘娘, 难道是宫女?这……”
自古以来,皇帝后宫宫女晋位的都不少, 但韩林儿不同,他的后宫女人几乎全是刘福通挑的,他去宠爱一个宫女, 这不是打刘福通的脸吗?
“那宫女有本事。”刘六走进屋, 把信点燃烧了, 就着烟说, “虽没有名分,却跟在皇上身边,连御书房都能随意进出,别说皇后,便是李贵妃也及不上她,若是个傻人倒罢了,但若是个傻人,能笼络皇上?”
老仆说道:“毕竟是后宫的事,与前朝不相干,更不碍老爷您的事。”
刘六:“此言差矣,前朝后宫,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的事,从来不分家事国事,统统都是家事。”
老仆不懂了:“老爷的意思是?”
刘六笑道:“那宫女姓安,是城北一小吏的妹妹,无父无母,只有兄嫂在世,我若能在所有人之前把她的兄嫂弄到我这儿来,不就是掌控住她了吗?”
老仆了然:“老爷高智!老爷高智!”
“这便去替我备份礼,送到安家去,再去鸿运酒楼置办一桌,请那宫女的哥哥去酒楼。”刘六,“她在皇上身边,自然比常人更知道皇上的动向,我比别人知道的多一些,自然好处也就多一些。”
虽然韩林儿没有实权,但也没有官员愿意得罪他,毕竟韩林儿年轻,而刘福通的年纪摆在那里,等刘福通死了,韩林儿必然会重新掌权,那时候所有官员都要重新寻找自己的位子。
刘六可不想到时候再找后路。
安老四得知刘六请自己吃酒后吓了一跳,一整天都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他和妻子待在安丰太久了,待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打开局面,连传信给林渊都不知该传些什么,安老四就一直做着小吏的活,之前带来的钱财全用去打点了,如今还真是靠俸禄过活。
安妻跟附近的家眷们处的不错,还接了些针线活补贴家用。
安老四已经颓废了很长时间,他到处找路子,但是触及别人的利益,他能找到的路子十分有限。
他相信自己凭自己的能力爬上去,可是时间不等人,他没那个时间慢慢来。
刘六的邀请给他注入了强心针。
安老四一扫之前的阴霾,对妻子说:“这恐怕是红袖的功劳。”
安妻担心地说:“也不知她在宫里如何,这都好些日子没传信回来了,之前好歹还有个口信,也叫我们知道她在宫里安不安全。”
安老四:“你信我,南菩萨决没有忘记安丰,他最晚来年就会打过来。”
安妻:“你又知道了?”
安老四笑道,压低声音说:“你不懂南菩萨那样的人。”
“在他们那样的人眼里,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安老四说,“所以他想要什么,就一定要拿到手,如今朝廷已经一击之力,南菩萨又拿下了汉阳,安丰就是最后的拦路虎。”
安妻:“你过去试探一下,那刘六找你,必然是因为红袖,若是红袖得宠于韩林儿还好,若是惹了事……”
安老四:“放心吧,她若真惹了大事,就不是刘六来找我了,此时官兵就该把我们团团围住,你啊,是关心则乱。”
安妻笑了笑:“是啊,竟忘了这个。”
安老四换好衣裳,就直接去了刘六找好的酒楼。
这酒楼可以算是安丰最豪华的酒楼,来这里用餐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商,他们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大鱼大肉。
安老四觉着有些好笑。
他们反元,嘴里说的是为天下百姓鸣不平,如今自己掌权当政了,跟元朝有什么区别?
说的冠冕堂皇,实则也只是谋求自身的利益罢了。
“安老弟来了。”刘六是个能人,能屈能伸,跟安老四这个小吏都愿意称兄道弟,他一脸笑容,笑道,“先前就听过安老弟的大名,是个能吏,早就想见你一面,可惜一直忙于政务,道如今才算是腾出手来。”
安老四一脸受宠若惊,他努力扮演着一个眼皮子浅的普通的小吏,扯出笑来:“这、我、您可真是谬赞了!全是分内事,全是分内事!承蒙刘大人看得起,小人真是、真是……”
说着说着,他眼眶一红,直接就哭了:“小人尽忠职守,勤勉度日,能得刘大人这些话,小人就没白干!”
刘六的笑容有些僵,这人恐怕还不是一个小官职能打发的。
“来来来,先坐,坐下再说,咱哥俩边喝边说。”刘六把酒满上。
几杯酒下肚,安老四的话就更多了。
“刘大人,您不知道,我是逃难来的,跟家人失散,只有妻子与我一同到了安丰。”安老四哭得情真意切,“好不容易立稳了脚跟,托人找到了妹妹,一家人还没等团聚多久,我那妹子就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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