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刘和选择在大饥荒之后的第一年举办农博会,在时间上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此时,民心思稳,人人渴望家中有余粮,所以对于农事生产方面的任何消息都会特别的关注,也更加容易接受。
若是放在年景好的时候,官府要想推行一种作物或者一种新式的耕种方法,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力气,而现在却用不着如此的费时,不用官府鼓动和催促,老百姓们自己就会比较和打听,然后选择耐旱、防虫、高产的作物来耕种。
熙熙攘攘的农博会还在举办当中,出席过开幕式的刘和却一头扎进自己在蓟城的书房,将大部分的心思用在了货币改革上。
早在初平三年,因为刘和的建议,幽州、冀州和兖州等地便开始采用统一的标准制造铜钱,尽管后来刘和与公孙瓒、袁绍等势力互有攻伐,但这项利人利己的协议依然顽强的保存了下来,眨眼之间居然在北方执行了十年之久。
当时袁绍、公孙瓒等人为了对付刘和,曾经暗中联络曹操和袁术势力,打算用一批劣质的铜钱扰乱幽州的铜钱市场,结果他们很快发现幽州的铜钱市场没有混乱,反倒是自己地盘上物价飞涨,劣质铜钱遭到商贾和百姓的强烈抵制,甚至一度动摇了他们的统治根基。
虽然在货币市场上容易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但显然袁绍和公孙瓒等人不是学金融管理出身,他们除了会偷偷摸摸铸造一批劣质铜钱之外,别的手段却是有限,所以根本无法动摇早有准备的刘和。当时刘和为了对付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专门让田畴派了一批人分散在安平国信都交易市场附近,每天盯着各个方向流动过来的铜钱,一旦发现劣质铜钱,便马上通知幽州的货商,这些货商便拒绝与使用劣币的其他州郡货商进行交易。
一方面,幽州的货商使用优质的铜钱,所以在市场上大受欢迎,可以轻松购买到所需的货品;另一方面,别州制造的劣质铜钱无法购买到幽州生产的优质货物,商人和百姓怨声载道,将矛头直接对准了本州的钱监。这样过了没有多久,袁绍和公孙瓒等势力便收敛了暗铸劣钱的行为,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约定制造相同重量和成色的铜钱。他们当时如果不按照刘和的步子走,那就会失去自己地盘上的货币控制权,而铸造优质的铜钱虽然赚得少了,但好歹还有一些赚头。
刘和之所以能凭借一州之力便能力敌袁绍、公孙瓒、曹操、袁术等势力的联合挤兑,却是因为他不停地在北方跟胡人打仗,抓了许多强壮的俘虏,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被他赶进了矿山之中采掘铜矿,所以可以持续地铸造铜钱。
当然了,若是当时挤兑刘和的是整个大汉其余十二州,那以刘和掌握的采铜速度,也是难以抵挡的。货币战争,说到底还是双方综合实力的较量,不可能仅凭一些金融手段就能让形势和局面来个惊天大逆转。就像后世的某国,便是依靠国际霸主地位来维持他的国家货币成为全球货币。
这十年之间,因为北方的百姓使用了统一大小和重量的优质铜钱,所以尽管战事频仍,但北方的物价却没有太大的波动,甚至在两次大旱和灾荒的年景,粮食和其他一些生活物资的涨幅也没有超过两倍以上。
《大汉时报》创办之后,曾经特别刊发了几期有关货币发行的原理和注意事项方面的文章,中心大意就是货币是官府信用的象征,一个负责任的官府绝对不会以次充好、以少充多,把铸造货币作为搜刮百姓的工具。普通民众看了这样的文章,只是似懂非懂地知道了“官府信用”这个词汇,但稍微懂得经济民生的人看了这些文章之后,便能意识到掌握货币的制造和发行对于一个政权的重要意义。
袁谭在并州已经蹦跶不了几天,在整个大汉北方即将迎来和平稳定的局面之前,刘和一直在酝酿的货币改革终于开始启动了。
在刘和的计划之中,这场货币改革将采用小步快走的方式逐渐地改变,而不是像汉武帝改革币制和王莽改制时那样贪婪和激进。
西汉初年直到武帝年间,国家没有出现大的持久灾荒动乱,政府政策稳定,土地赋税较轻,经济持续发展,国家积累了大量财富。武帝初年出现了“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仲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的富足景象。
汉武帝正是在前所积累的财力物力的基础上壮大国威,北驱匈奴,朝鲜,南逐吴越。由于战事频繁且规模庞大,战争耗费、军功赏赐、安抚降者花费无数。加上水患不断,黄河决堤达十余次,改道五次,中央财政入不敷出,于是有输粟补官、除罪之法,吏治选举日趋驰废。
为了解决财政困难,汉武帝开始改革币制。他首先向诸侯王下手,制造了一种皮币,要求王侯宗室朝觐聘享时必须使用皮币。一张皮币面值四十万钱,然而实际上根本不值这个数字。这样实际上是使用国家强制手段逼迫诸侯王出钱充实国库,不然就会失爵失国。说白了,这就是汉武帝手握砍刀逼着诸侯国出钱,只不过拿出皮币来充当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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