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见郝昭的人,是屈蒙的手下,他拿着文丑的亲笔书信,所以郝昭十分重视,亲自出营前来与他会面。
夜间时分,轵关陉内一片漆黑,郝昭与箕关来人在隐蔽的山坳中碰头之后,郝昭第一句便问道:“文将军如今可好?”
来人回答:“文将军被我们俘获已是第三次了,哪次也未曾折辱虐待于他,这次同样只是将他看管起来,既未羞辱,也未折磨。”
郝昭心思缜密,立即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不对劲。刚才来人说文丑被他们哪一方俘获已经是第三次,而郝昭清楚记得文丑前两次被俘都与幽州刘和有关。
“箕关守将和士兵不是隶属于河内张杨么?你究竟受何人指使?”
“我是随赵子龙将军从洛阳过来的密谍,现在也不需向你隐瞒,其实箕关守将典韦和关内两千士兵,全都隶属于洛阳。”
“什么?赵子龙不是在幽州西线坐镇么,何时到了洛阳,又何时率军来了河内?”郝昭陡然之间听到赵云的消息,显得十分吃惊。没办法,赵云的名声实在吓人,如今并州各路兵马只要听到赵云这个名字,心里都要打个咯噔。
“此事涉及军情机密,请恕无从告知。不用多久,赵将军来河内的消息就会向外公布,到时候是真是假,随你查证!”
“今夜你冒险前来,除了送信给我,还有其他话要说么?”
“有人让我带话给你,辽东公孙度已经被太傅赶到乐浪去了,接下来就要轮到袁本初。郝将军出身并州世家大族,又非袁本初的直系部属,完全没有必要跟着袁绍一条道走到黑。袁氏最多还能在并州和冀州蹦跶两年,郝将军何去何从,千万谨慎选择决定!”
说完这些,来人从怀中掏出文丑的亲笔书信,交给郝昭,然后迅速消失在山林之中。
等到来人离开只好,郝昭问身边卫兵:“以刚才来人的身手,你们几个同时出手,可否将之擒获?”
几名心腹摇头,其中一人说道:“来人肯定受过多年的训练,无论是藏匿还是站位,都很讲究,就算我们突然一起动手,他也可以从容退入身后的那片密林,然后借助山中地形的掩护安然脱逃。”
“看来确实是个经验丰富的密谍。走,我们立即回营!”
郝昭悄然出营不久,又悄悄返回,营内除了几个心腹知道,其他人浑然不觉。
借助浑黄的油灯光亮,郝昭仔细将文丑写给自己的书信看了数遍,直到确定这封信不是他人伪造,这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文将军待某如此厚重,让我何以为报?”
文丑在信中提醒郝昭千万小心安邑方向的算计,在情况紧急时可以自行决断部队的去向,文丑还告诉郝昭让他去找自己的心腹某某,那个人平时负责替文丑收藏调兵印信和虎符。
文丑这封书信,等于是将部队委托给了郝昭,因此让郝昭觉得感动的同时,又觉得肩上的责任太过重大。不用文丑提醒,郝昭已经想到了袁绍可能会将他当成替罪羊,以便顺利掌控文丑留下来的部队,而郝昭原本想到的办法就是趁着袁绍派来抓捕自己的人没有赶到之前,悄悄逃离轵关陉,然后前往南方避祸。
如今,文丑将部队托付给了郝昭,反倒让郝昭觉得有些难办。郝昭若是想带着自己在军中的心腹亲随跑路的话,目标不过百十人,往茫茫的山林中一钻,想要将他抓获那就比登天还难。可是,文丑留下的部队不是百八十人,也不是千八百人,而是一万六千多人!让一万六千多士兵跟着自己一起钻山窝,姑且不论大家是否情愿,就说这么多人如何逃得出狭长的轵关陉?
轵关陉的南端被典韦截住了,轵关陉的中端又驻扎着麹义的两万兵马,文丑留下的这部兵马如今用进退维谷来再贴切不过。
郝昭想了整整一夜,终于想到了一个冒险的主意。天亮之后,郝昭派人将营内上层和中层军官聚集起来,然后对大家说道:“文将军如今还被困在箕关之内,我决定带着兵马继续攻打箕关,将文将军解救出来,你们有谁愿意随我同往?”
有人站出来指责郝昭说道:“你本为先锋,却唆使文将军阵前斗将,结果致使将军被俘,如今又来蛊惑我们前去攻打箕关,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已与箕关那边暗中勾结起来!”
这位高层将领刚刚说完,立即便有几人附和。
“文将军被俘,全军无首,我们此时不宜轻举妄动,一切等车骑将军下达新的命令之后再说!”
“郝伯道,你不是想趁着文将军不在的时候夺权吧!”
等到反对的人纷纷表过态后,郝昭拿出了文丑的书信,又向大家亮出了调兵的虎符和将军印信,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文将军的书信在此,调兵的虎符和将军印信也在此,谁若是还有疑问,不妨全都讲出来!”
几个文丑在军中提拔起来的心腹立即上前检验书信的真假。
“没错,这是文将军的亲笔书信!”
“虎符和印信都是真的!”
“文将军委托郝伯道暂代军中统领,我们作为将军的心腹,一切听从郝伯道的调遣!”
场中形势顿时逆转过来,多数人表示愿意随郝昭出兵前往箕关,营救文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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