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书信上写得语焉不详, 只说事情紧急, 谭昭这才匆忙赶来。
此时此刻, 马少年听了这话, 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谭昭自觉无辜:“我该知道什么?”
马文才觉得祝家到现在还这么繁盛, 肯定是祖上积了大德。
他捏了捏自己的小指, 终于开口:“你们居然这般大胆,敢让一女子扮作男装上书院读书, 可知被人发现,后果会如何?”
天地良心,这事儿他压根做不了主啊。
“被发现了?”
“轻则祝英台名声扫地,祝家颜面尽失,重则书院名声受损,你不会不明白吧?”马文才不禁提高了音量。
谭昭摸了摸鼻子,自觉不占理:“是我们考虑不当。”
“你根本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谭昭无言,也算是默认了。
“为什么?”
谭昭抬头, 对上少年眼尾泛红的眸子, 叹了一口气:“想听真话?”
“废话!”
“人长大了, 就要对自己作出的选择负责任,我无权干涉, 强迫人走安排好的路, 即便是正确的,她也不会开心。”说他凉薄也好, 叛逆也罢, 说白了, 这是祝英台自己的选择,人父母都没拒绝,他积极个什么劲。
况且人勇于追求自己的梦想,并为之努力,比这世上许多人都要有光芒。
“你……”马文才有些意外,但又觉得情理之中,对啊,他认识的祝英玄确实是个出人意料的人。
谭昭咧嘴一笑:“我如何?”
你真让人惊讶。
马少年愣在原地,刚好虞韶急匆匆走了进来,见马文才也在,脸上难免有些惊讶。
两人不对付,各自看了对方一眼,马少年居然什么也不说,扭头就走了,背影还急匆匆的,像是经受了什么打击一样。
“他怎么了?”
谭昭一指头敲在小山神的眉心:“他怎么样先别说,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虞韶也非常光棍,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日晚间祝英台神色慌乱地将信托付给我与贺勇,托我俩找个门路寄给你,举手之劳的事,我就寄了。”
谭昭不由有些头疼:“滚吧。”
“怎么对你山神爷爷说话呢,大胆!”气得鼻子都歪了。
谭昭斜觑了人一眼:“功课都做好了?”
山神爷爷立刻就蔫了,不过想起贺勇,他又立刻获得了心理安慰,有个人垫底心里头不慌啊,甚至还怂恿道:“祝英玄,书院可好玩了,你要不要也来旁听试试?”
“……丑拒。”收起你的不怀好意吧。
“哎,你怎么这么难骗,费劲!”虞韶颓了一下,开口道,“走吧,带你去找祝英台。”
谭昭颔首。
一路上,虞韶最后还是没忍住,讲了关于贺勇学习的一二悲惨事。
谭昭:……为什么我有种预料之中的感觉?!
这会儿,刚好是学子下学的时候,大家都是书院校服,就谭昭一人穿着广袖长衫,晚风吹得锦衣鼓起,学生们只觉得……他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
虞韶长得好,即便来书院没多久,也俘获了一帮颜狗,便有人打完招呼,轻声问这人谁,新入学的学子吗?
谭昭假装没看到这些眉眼官司,非常坦然地往前走。
等到了约定的地方,也就见到了便宜妹妹。
“你可以退下了。”
虞韶撇了撇嘴,倒是离开得很痛快,出了亭子就跟人勾肩搭背,谭昭估计是跟人说他的坏话呢。
“七哥。”祝英台有些心虚,又有些害怕,写信给七哥,是她现在最后的挣扎了。
谭昭嗯了一声,干脆单刀直入:“被发现了?”
祝英台满脸的惊讶。
“除了马文才,还有谁知道?”
祝英台头一回发现七哥为人这般干脆,这份干脆有些感染到她,不自觉地便开口:“只有他。”
谭昭并不关心怎么发现的,发都发现了,解决问题才是正途:“你不给家里写信,反给我写信,是想让七哥去说服马文才让他不要说出去,对吗?”
……完全正确,虽然有些卑劣,但祝英台就是这么想的。
“我不会去说的。”
“七哥?”
谭昭伸手揉了揉眉心:“即便他应下了,你会相信他吗?”
见人不说话,他又开口:“七哥并不反对你求学,我知道你想要同男儿一样,不想因女儿身困于一方天地,但女扮男装并不是一个好法子。”
“什么?”
“可想过以后如何?书院只有三年,三年之后,你的同窗要么回乡,要么走上仕途,而父亲绝不会再容忍你继续求学,更不可能让你入仕,这是非常现实的事情。既学得这般才学,你会甘心回家相夫教子,平凡一生吗?”
甘心吗?如何甘心!
让她嫁给世上的庸碌男子,这比杀了祝英台还要难受。
出身世家,却身有反骨,祝英台只恨自己不是男人身,她所求与世上绝大多数女子都不同。
“我会在书院待上三日,三日后七哥等你的回答。”
于是,梁山伯发现,英台见过兄长后,情绪更加紧绷了。
“英台,可是家中有事?”
祝英台对上梁山伯关切的眼神,心里不由一暖:“没有,我只是……只是有些想家了而已。”
梁山伯是个呆子,半分没听出祝英台的谎话,闻言也不由唏嘘,想起了正在调养身体的母亲,也有些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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