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义?”听了宇文昊的话,苏殷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冷笑着回以一击:“情是何物?情义又为何物?既然你很清楚是我一手将你们养大,那也该知道,从小到大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不用因为我养育了你们而对我感恩戴德,我不需要那些飘渺虚无的东西,该是真正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来讨。”
她这话是事实,宇文昊一时间无法反驳,他沉着脸,神色间隐隐浮动起一抹阴晦不明的情绪,目光对上了苏殷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似乎想看透她。
四目相对。
苏殷那双眸子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似乎夹杂了许多阴暗,又似乎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没到片刻时间,宇文昊就明显的感觉到一股莫名而来的压迫力席卷着自己的心头,他面色有些难看地皱了皱眉,忽而就避开了苏殷那双像是吸人黑洞又无法看透的眼睛。
默了半晌,宇文昊才沉声问:“说吧,你想如何?”
无端受制于人,本就是常人所不能忍,更别提宇文昊这种高高在上的了,可是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是苏姨。
她看着好像只是一位平庸无奇的妇人,可宇文昊心底明白,若没有苏姨,就没有他宇文昊的今天,所以尽管心中大有不爽,他也不会直面回绝。
宇文昊言语虽是妥协,但他的心思却好像都写在脸上,苏殷勾了勾唇,轻笑道:“小昊,你不必这般不情不愿,我要让你做的事,正也是你一直以来谋划却迟迟没有进展的事,今日我过来,只不过是要帮你在这事上推波助澜一把罢了。”
宇文昊一脸不信。
苏殷不以为然地错穿了他的野心:“你不过是想要成就大业,想要夺得这天下,掌控一切,又有何难?”
听到苏姨说着像是在喝白开水一样简单的话,宇文昊默不作声的在心底冷笑,简直不敢苟同。
自打接任了陇月宫,谁知道他又在背后付出了多少才在当初的青岚国站居了举足轻重的位置,现在苏姨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跟他说夺天下又有何难?
又有何难?
有何难?
难……
若是不难,他以至于好不容易在青岚国稳居了地位,最后却敌不过青岚国对加洛国投递的一纸降书,若是不难,以至于在没了青岚国的盾牌后,陇月宫这边又给他重重一击?
想到这,便又想到陇月宫的今天全是月玲珑这女人所造成的,宇文昊的目光顿时阴冷地射向了无声站在苏殷身边的月玲珑。
感受到宇文昊投来的死亡凝视,月玲珑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怯怯地往后退了退,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可此刻的宇文昊别说有丝毫怜惜了,有的只是满腔被被叛,被扣绿帽的愤怒,他目光盯着月玲珑,却是向苏殷开口:“听苏姨如此一说,本宫主倒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苏姨你要如何推波助澜,助本宫主夺得天下了。”
说这话的时候,宇文昊的语调看着和平常客套没什么两样,盯着月玲珑的眼底似乎还含着笑意。
这一刻,只有月玲珑才能够深深地感受到,宇文昊这笑不达底的目光有多渗人。
不等苏殷出声,月玲珑便就下意识地开口:“孩子!苏姨说我肚子里的孩子能助昊哥哥夺天下。”
听了这比刚刚苏殷那“又有何难”四字还要好笑千万倍的话,宇文昊整个内心竟是神乎其技的变得无波无澜,他没有做声,只是含笑的眼底已经染满了阴郁。
见宇文昊似乎不为所动,月玲珑含着泪,继续解释:“是真的,昊哥哥,这孩子能帮你,不,能帮我们,昊哥哥,就算你不信我,你也该信苏姨……昊哥哥,你可知道离开陇月宫的这几个月,珑儿过的是什么日子?”
“八十一天,整整九九八十一天啊,珑儿没有一天不是活在水深火热痛不欲生之中,甚至有过数不清的轻生念头,可是为了昊哥哥,为了珑儿自己,珑儿还是熬过来了,熬到了今天……昊哥哥你知道吗?”
月玲珑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自己已经宛若磐石一样牢不可摧的肚子,一字一顿地说:“等孩子出世之日,就是慕梓灵万劫不复之时!”
原本听着月玲珑含泪卖惨,宇文昊确实是心无波澜,但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忽地从大椅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见他忽然激动如此,月玲珑就知道她已经成功安抚且说服了宇文昊,她再次开口的声音也跟着变得激愤:“苏姨说了,等孩子出世之日,就是慕梓灵万劫不复之时!”
宇文昊像还是不信一样,看向了苏殷。
苏殷点了点头,饱含深意地说:“我在玲珑肚子里种了髓咒,你贵为陇月宫宫主,应该不会不知道髓咒为何咒术,此等咒术本就有毁灭之意,何况寄生在未成型的婴孩身上……我之前也跟玲珑说了,这个孩子就是你们最好的复仇利器。”
闻言,宇文昊自觉得自己本该高兴的,可是不知怎么的,此时此刻他心中非但没有丝毫高兴的心思,反而还有一种这段日子来时常泛起的烦闷感。
这样的烦闷还是自从那日见了慕梓灵那臭丫头以后,就开始频频地,莫名其妙地在他心头泛滥。
简直是烦透了这样的感觉,宇文昊暗暗低咒了一声,然后稳了稳心神,重新坐回身后的大椅上:“一个慕梓灵又何以撼动整个天下?苏姨莫不是在同本宫主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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