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从战乱到如今的改朝换代,她不说对所有事情都透彻悉知,但多多少少也耳濡目染了一些。
只单单说四国大战从开始到结束,再到现在的风平浪静,这都过去有大半年了,静心园离皇城也不远,她爹就算朝政再忙,那也不至于一趟都没回来,再且说了,她爹可并非那种贪恋权贵之人,否则这些年来他也不会不问世事,默默在静心园里守着她黎恩娘亲了。
慕梓灵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狐疑问道:“我娘亲醒来的事,我爹还不知道吗?”
“知道。”月姨点点头,道:“将军临行前因为不放心这里,还派了两位得力的部下看守静心园,那一日黎主子醒来,奴婢就让其中一人亲自捎信去给将军了,那会儿将军应当还在战场上,捎信那人之后也带话回来说将军已经在处理战后事宜,事后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只是至今将军他也……”
话到最后,月姨便没再说下去,只是化为一声忧叹。
慕梓灵皱了皱眉,随后似是想到什么,她的神色忽地变得严肃起来:“慕府那边呢?你可有传消息过去?”
月姨摇头:“黎主子虽是醒来,但情况还不稳定,奴婢担心知道的人多了,反而多添叨扰,影响她身子恢复,所以若将军没说,那边理当还不知道。”
慕梓灵默了默声,才道:“不管我爹说没说,我娘亲苏醒这件事,还请你务必锁住消息,日子照常……”
顿了顿,她开口的语气中带了一抹认真:“月姨,我不知道你对于慕府当年发生变故的事情清楚多少,但这事牵扯甚重,我不想当年的事再重蹈覆辙一次,希望你能明白。”
“奴婢明白。”月姨凛然会意,又真诚地道:“您放心,以往静心园的日子如何,今后也会如何,不会有任何改变,奴婢虽只是个妇道人家,但若有有心人要想再来害黎主子,奴婢就是拼了老命也会抵抗到底。”
“没那么严重,只要这静心园还能像如今这般一直清静下去就行了。”慕梓灵弯了弯唇角,无奈笑了笑:“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今晚娘亲那边我去守着。”
月姨离开后,慕梓灵抬起头,望向了满天繁星的夜空,若有所思了好片刻,随后她拿出血羽令,以己之血,嵌玉形令。
很快,一抹在黑夜中格外醒目的红色虚影出现在慕梓灵面前。
这红色虚影正是血羽卫之首,冷翼。
早已经悉知了冷翼那非人类的反常性子,慕梓灵也不跟他多话。
她拿出当初从白晓生手里拿的两幅苏殷易容前和易容后的画像,递给冷翼,开门见山地说:“这画中的两人是同一人,你去趟慕府,盯紧她的动向,有任何异常立刻来汇报,小心,别被发现了。”
似是因为慕梓灵最后叮嘱的话,冷翼毫无半点情绪波动的目光,轻扫了她一眼,才接过两幅画像,分别摊开一看。
三秒钟不到,冷翼又将两幅画卷重新塞到慕梓灵手中。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期间吭都不吭一声,直接一个转身调头,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看着已经消声匿迹的红影,慕梓灵无语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屋……
-
皇城。
皇宫深院,一处僻静清幽的大殿佛堂里。
“老爷!老爷!”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监,拖着略显肥厚的身子,兴冲冲小跑进了佛堂,打破了佛门的清静。
正坐在蒲团上静静礼佛的中年男子,蓦地睁开眼,面露不悦地斥责:“这里是佛门之地,你这莽莽撞撞的成何体统!”
“是老奴一时心急,冒犯了佛,老奴这就赔罪。”老太监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跪地,朝佛堂中央的大佛拜了拜,然后就地挪着膝盖,跪向中年男子。
“行了。”中年男子摆摆手,威严中又带了一丝无奈:“何事如此急躁?”
因为中年男子还端坐在蒲团上,老太监不敢越矩,并没有从地上起身,谦卑恭敬的脸上,有着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喜色:“他来了。”
“谁?”中年男子先是蹙眉,随后恍然,再次出声的语气不由加重的几分:“他……你是说羽儿……”
“是是。”老太监连连点头,充满沧桑之色的眉眼,弯得跟朵花似的:“祈王殿下,祈王殿下来了,这会儿就在殿外候着呢。”
“还侯什么!快,快让他进……”中年男子急急招手,却话到一半,他急切的神色顿时沉了下来,改口道:“不,就让他候着,一直候着,我倒要看看,他能耐到几时。”
老太监躬了躬身:“老爷说的是,您虽不问朝政了,但按理来说,您还是君,是太上皇,让祈王殿下等等是无妨了……老奴这就去回禀。”
是了,这位中年男子正是加洛国前任皇帝龙文胤。
退位之后,龙文胤就携身边这个伺候了自己多年的冯公公,住在这佛堂里,每天顶礼于佛,不问世事。
许是入乡随俗,在这里龙文胤让免了一切宫中尊卑缛节,一切从简,所以才有了冯公公这一声声通俗的“老爷”称呼。
“老爷,老奴这就去回禀了?”冯公公温温吞吞的起身,作势要离开,却又迟迟没有挪脚:“您还有什么话,要老奴带给祈王殿下的?毕竟您也清楚他的性子,老奴估摸着他侯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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