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家的命令很快被各级将领传达了下去,信使们则带着秀家的信息和怒火,开始向四面八方散去。不仅仅是通知羽柴家麾下的将领,就算是本地的豪族,也被要求在1个月内前来冈丰城观阵。
秀家下属的备队在备队长的指挥下,迅速重新编组为新的别动队,向秀家布置的阵地移动,仅仅过了2个小时,就将冈丰城团团围住。
城内的守军对于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无所适从,明明刚刚还传来信息,两方已经和解,土佐将再无战事,怎么突然就要被城外的人围攻了呢?
城内的长宗我部元亲很清楚事情的原委,但是他未对此事作出解释,而是向众人宣称“畿内贵胄欺辱我土佐无人,公然撕毁停战协议。”
长宗我部元亲的政治宣传工作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成功挽回了此前低落的士气,守军在他的政治宣称之下变得同仇敌忾起来。
但是私底下派遣亲信的家臣泷本寺非有出城,前来与秀家进行密会。泷本寺非有是谷忠澄的弟弟,担任土佐长冈郡冈丰城下真言宗泷本寺住持,一直作为长宗我部家的外交僧活动,是与安国寺惠琼齐名的外交达人。
秀家火气未消,拒绝泷本寺非有的面见请求,此时本阵已经转移至冈丰城北的小莲山上,花房正幸也终于逮着计划来面见秀家。
“殿下火气还未消吗?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殿下生这么大的火呢,就连对方的使者都避而不见。”
花房正幸在直家死后,作为秀家的叔伯辈,给予秀家许多照顾,与秀家的关系是比较亲近的,因此他与秀家私下的对话中,没有君臣的尊卑感,反而有长辈的关怀。
“那宫内少辅也是滑头,怎么在这种时候耍这些小心眼。不过也正好乘此机会,把长宗我部家从土佐国抹去,斩草除根不留祸患。”
花房正幸一遍说着话,一遍从幕府外走近,仔细一看,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份账目“长宗我部元亲欺上瞒下,忤逆上意,殿下要惩治长宗我部家在下是极为赞同的,只是殿下刚刚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马印和阵旗送与长宗我部信亲殿啊。”
“此事乃是长宗我部家引起,证据既已保存,即便告到大纳言处去,我也是有理的。”
秀家明白花房正幸的意思,秀家在上午还和人家继承人称兄道弟,还把代表武运传承的马印和阵旗送给了人家,下午就再起兵戈,其中是非曲直恐难以论述啊。
秀家自然是保存好了证据,可以去羽柴秀吉那边辩论,可是民众无智啊!底层民众永远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如果有有心人运作之下,很有可能对秀家的名声造成损害。
秀家前面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自己被骗了气不过,想要找回场子,现在被花房正幸这面一说,其中的弯弯道道也就明白了,但是依然要面子的拒绝了他的调解。
“使者既已发出,如今整个四国的大名,无论是浅野殿还是小早川殿都被我召唤,事态已是离弦之箭不可复收。”被花房正幸这么一点拨,秀家其实是有些后悔的,但是正如他所说的,如今的事态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现在去追回信使,丢的面子更大。
花房正幸本就是提醒秀家一下,他自己也是长宗我部元亲愚弄的受害者,自然不会为他们多说一句话,反而拿出一份账目给秀家看。
待秀家接过账目这才缓缓开口“本家进入土佐有兵2万6000人,每日消耗军粮500石,算上马匹消耗的草料和豆子,大约是650石左右,一个月要耗粮2万石。殿下如今我们的军粮不足以这样消耗下去啊。”
秀家翻阅着手中的账册,内心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明明没有羽柴秀吉的里子,却要和羽柴秀吉一样装面子,自己明明是准备打速胜战的,为此向羽柴秀吉只支借了少量军粮,如今却因为自己一时的意气就徒劳耗在这里。
内心极度烦躁的秀家,将账本一合,用略带不耐烦的语气反问道“如果所带军粮不足,那就从备前运,此事已成定局,勿要在劝。”
“我此次来不是来劝殿下的,而是要让殿下知道我军的真实情况,即便是从赞岐运粮,土赞道难行,只能由人力背负翻山越岭,运送1石粮食要消耗3斗。”
“再加上山路狭窄,每日运量根本不足以弥补军士们的消耗。我认为殿下不应该只关注冈丰城的情况,应该控制浦户城,使得军粮可以经海路直运土佐,减少转运中的损耗。”
“我预估一个月后,冈丰城下应该会聚集不下7万之众,日耗粮千石,这消耗量非海运不能填补,还请殿下早做打算。”
每日消耗粮食千石,此刻由于刚刚经历秋收,冬季的粮食价格大概在千石550~600贯左右浮动,换句话说,到了1个月后秀家光吃一天就要吃掉600贯,这相当于一个小大名一年的收入啊!
秀家听闻后颇为肉疼,但是还是咬牙承受了这个苦果,这就是秀家此前为什么宁愿用10万石换来长宗我部家投降的原因,真要钻山里打游击,战争指不定要持续多久呢,即便富如秀家都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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