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依然黑灯瞎火, 却有人敲响了县衙前面的鸣冤鼓, 沉闷的鼓声惊动了县衙之中的所有人,灯光陆续亮了起来, 有人快步跑向衙门口,打开了大门,一看浑身是血的一群人站在门前, 几步外数十人面带笑容的围观, 心中立刻吓了一跳,可别是水师提督常宽之类的人命案件。一瞅,又看到老王等衙役铁青着脸站在附近, 那开门的衙役心中立刻定了三分, 招手唤过老王, 第一句话就问:“出人命了没有?”老王摇头,一脸的晦气, 只是住宿纠纷而已, 那几十人围观群众也是大半夜被吵醒了睡不着看热闹的客栈旅客而已。那开门的衙役淡定了,治安小案件而已。
“大半夜的, 就折腾这个?等天亮也不成吗?”那开门的衙役也觉得晦气。
不过片刻,衙门的大堂中已经燃起了灯火。
“堂下何人, 有何冤情?”县令老爷问道,小心的掩饰着呵欠,言语当中也有浓浓的外地口音。
客栈老板跪在地上, 大声的道:“是小人有冤情。”
“什么?明明是我们有冤情好不好!”那一家人跳了起来, 愤怒的指责客栈老板, “做人岂能颠倒黑白?”
客栈老板淡定无比:“你想做原告,可以啊,那你告我好了。”那一家人又不愿意了,原告说不定要交诉讼银子的,而且没事进衙门告状干什么。那一家人坚定无比:“我们不做原告,但有冤情的是我们,不是你!”
“闭嘴!公堂之上,哪里由得你们放肆!”老王厉声呵斥,那一家人急忙老实的跪下,几个妇人热泪盈眶,哭得凄惨无比,那老妇人又掏出了手绢,大声的哀嚎。一群围观的客栈住客大声的指指点点:“这江南小地方的公堂官威很大嘛。”“在我们那儿,哪有不准受了委屈的人说话的。”“唉,蛮夷之地就是蛮夷之地,一点礼仪都不懂,竟然让一群老人孩子跪在地上,起码给个座位啊。”
客栈老板细细的说了事情的经过:“今日傍晚,这些人到老夫的客栈,客房已满,他们说哪怕三倍住柴房也行……”那一家人奋力打断,怒吼道:“黑店涨价,有房不租,欺负我们外地人!”一群围观住客鼓掌,这客栈老板就是欺负外地人。“要是在我老家,哥几个早就抽他了。”
客栈老板继续道:“……老夫说柴房不是客房,只收标准价……”那一家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以头抢地:“一间柴房也要收标准价,这还有良心吗?青天大老爷给我们做主啊!”一家人中的儿子哭得人都在颤抖:“让老人睡在又脏又冷的地上,他家没有老人吗?”一家人中的妇人紧紧的把孩子抱在怀里,嘶吼着:“他竟然让小孩子睡在柴房中,他就没有孩子吗?他就不是从小孩子长大的吗?”围观外地旅客用力点头:“真不是人啊!”“蛮夷之地竟然不懂礼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都不懂吗?”
那客栈老板淡定的继续说着:“……他们抢夺我的卧房,差点把老夫推倒……”那一家人悲愤极了:“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的,竟然颠倒黑白?”一家人中的老妇人趴在地上,悲凉的仰起身体,伸出一只手掌向前:“他们竟然动手打老人,还是人吗?”围观的外地旅客们眼睛都红了:“竟然打老人,太不要脸了,这还是人吗?”“要是在我老家,我早就打死这些人渣了!”“店大欺客,这是欺负老实人吗?”“黑店啊,黑店!”
客栈老板继续说着,打起来,衙役赶到调和等等。那一家人只管痛哭,嚎叫,大喊青天老爷要给我做主啊。
围观的外地旅客们看看跪在公堂上悲声痛哭的那一家人老的白发苍苍,小的只是个孩童,只觉弱者被人欺负,这世上真是太不公平了。
老王淡定无比,客栈老板果然是个老实人,竟然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哭几声,喊几声青天大老爷煽情什么的。他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讥笑,敢用这种小事打搅官老爷的休息,有你受的。
县令轻轻揉额头,为了迁移中原百姓的事情已经耗费精神了,竟然还有这种小事打搅他?真是一群渣渣啊。
“客栈老板欺压良民,理当重罚,来人,把客栈老板拖下去重打。”县令下令。
老王冷笑着,要不要打死这个客栈老板,就看他的心情了。
一家人热切的欢呼:“青天大老爷啊!”
一群围观外地旅客用力的鼓掌,好人有好报,弱者不受人欺负,这才是正能量。
客栈老板淡定无比,一点都没有惊慌。
“慢!”围观的人当中,有人淡淡的道。
县令和一群衙役冷冷的看去,谁敢阻碍执行公务?
围观的人群主动地散开,露出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和一个小厮。
“余刺史。”县令老爷急忙起身恭迎,只觉到了大霉了,这种小案件竟然惊动了刺史,他看着那站在余阿九背后的小厮,心里飞快的盘算,难道这客栈老板是余阿九的亲戚?这就不太妙了。
“封锁衙门。”余阿九看都不看那县令,一群士卒手拿刀剑,立刻守住了衙门的各处通路。县令老爷又是气愤又是郁结,余阿九是摆明了要干涉这件小案子了?该死的府县同城,三生作孽啊!他倒不是很惊慌,这个案件太微小,哪怕他断错了,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错误而已,不牵涉人命,不牵涉徇情枉法,没有贪污受贿,他能有什么大错?就算这个客栈老板是余刺史的亲戚,顶多就是余刺史重新审案,把结果偏向客栈老板,打一群无辜的旅客的板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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