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壮汉看着五大三粗的样子, 却极为细心, 车赶得又快又稳, 路上逢有茶铺便停下来歇歇脚。
一日三餐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干净且丰盛, 吃完午饭还能在客栈歇上半个时辰。
春兰开始心怀戒备, 过了三四天之后, 就放松了警惕,偶尔跟壮汉说几句闲话。那么魁梧的汉子,一开口竟然会脸红, 惹得冬梅窃笑不已。
到达济南府时候将近晌午,严清怡没有家里钥匙,便先往府衙寻薛青昊。
薛青昊见到严清怡惊讶地道:“我前天才收到信, 寻思着姐过两天才能到,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严清怡替他引荐了壮汉,“多亏秦大哥一路照应, 咱们先回家。”
“秦大哥, ”薛青昊朝壮汉拱拱手, 身手敏捷地跳上车辕, 坐在壮汉身旁。
没多大工夫就到了东四胡同, 薛青昊拿钥匙开了门,壮汉将柳条箱子搬进去, 便要告辞。
严清怡诚挚地感谢他,“这一路多亏秦大哥跟几位爷照应, 现在已近午时, 本该留饭,但家里诸样物事都不齐备,不如让我这兄弟请诸位吃点酒菜以表谢意。”
薛青昊跟着道:“已到中午了,正好我也没有用饭,门口有家德盛楼,口味还不错,几位哥哥也尝尝我们济南府的酒菜。”
壮汉见薛青昊年纪不大,说话行事却有模有样的,便笑道:“行,那就叨扰小兄弟了。”
薛青昊忙道:“秦大哥请,”伸手请壮汉先行。
严清怡趁机塞给他一只荷包,低声道:“几位都是饭量大的,别吝惜银钱。”
薛青昊点点头,快步跟了出去。
壮汉见薛青昊步伐矫健,知道是练过的,一时兴起,抬手拍在他肩头,薛青昊不防备,脚下趔趄两步,却勉力站住了。
壮汉赞道:“下盘功夫挺扎实,练了几年了。”
薛青昊红着脸答:“两年半,到今年秋天就满三年。”
“不错,不错,”壮汉乐呵呵地说:“小小年纪能经得我一拍,以后肯定有大造化。”
薛青昊笑道:“借秦大哥吉言,还望大哥多指点我几招。”
壮汉应道:“你现在先把基本功练扎实了,要是以后有机会去京都,我倒是可以指点你几手。”
其余侍卫道:“严兄弟赶紧拜了师傅,这位秦兄在京都可是有名的能干。”
薛青昊立马要拜,被壮汉拉住了,“现在为时还早,等以后真教了你东西再说。”
薛青昊点点头,又道:“我姐姐姓严,我姓薛,以后诸位哥哥叫我薛小弟就成,”简短地介绍了家里情况。
经过这番,众人熟悉了不少,到了酒楼也不客气,各人挑着自己喜欢的菜点,另外要了四盘肉包子。
薛青昊又给严清怡要了四道菜,吩咐伙计做好之后送到家里去。
一众人正吃着,忽听旁边有人道:“欸,薛兄弟,你今儿没学武?”
薛青昊回头一瞧,来人穿着绯色团花直缀,手里执一柄折扇,岂不正是李实?
忙笑道:“我姐回来了,请几位哥哥吃顿便饭,李大哥不嫌弃的话,请一道坐坐。”
李实倒不见外,对着众人行个罗圈揖,见有个空位,一屁股坐下去,“我听说你要雇车往东昌府,正好我闲着没事,顺便去松散松散,不如就用我的车,我另外给你备匹马,你会骑马吗?”
薛青昊红着脸摇头,“不会。”
“那也不妨碍,你坐车吧。”
壮汉便问:“你几时去东昌府,要做什么?”
薛青昊叹口气,老气横秋地说:“不怕几位哥哥笑话,我爹那边还有个同胞弟弟和同父异母的弟弟,我平常住在府衙不经常回家,他们两个时不时纠缠我娘要银钱,我娘性子软,又心疼弟弟……我有个姨母在东昌府,就让我娘过去躲一阵子。现在我姐回来了,就寻思把我娘接回来。”
壮汉道:“如果明天去的话,我们哥儿几个就顺便跑一趟,不用再另外雇车。”
薛青昊犹豫会儿,因羡慕壮汉有一手好功夫,想多跟他相处些时候,遂笑道:“也行,就怕耽搁哥哥们的行程。”
“没事,”壮汉笑笑,“从东昌府到济南府近便,至多一个时辰,回程我们紧着点儿跑,耽误不了。”
其余侍卫也都点头,“一天两天的不算事儿。”
既然如此,几人便商定明早辰初出发,早去早回。
李实也跟着掺和,“我也一道去,好些日子没放开跑马了。”
吃过饭,薛青昊送了壮汉等人往客栈歇息,一刻也不停歇紧接着就往家走。
在外头,他还是一副老成器重的样子,可回家见到严清怡,那份老成顿时消散不见,扯着严清怡的袖子就红了眼圈,“姐你怎么去那么久,过年也不回来,别人都回家了,就我一人没地方去?”
严清怡也跟着落了泪,忙掏出帕子拭去,笑道:“这不回来了吗,再往后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家里陪着你跟娘……看你这点出息,都跟姐一样高了,还哭。”
薛青昊止住泪,抬起袖子胡乱地擦了两把。
严清怡叫了春兰跟冬梅来,“这是我弟弟薛青昊,我们就是小户人家,当不起公子少爷的,就叫他阿昊便可。”
春兰见薛青昊一副孩童模样,屈膝福了福,笑道:“阿昊。”
薛青昊急忙还礼,“春兰姐姐,冬梅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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