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的群山填满了天空,在黎明时活了过来,然后看起来静止不动,世世代代以来,太阳看着它们。
真有趣啊,它会使它们再一次苍翠葱茏,而房屋和瓜果会分割这片绿色。
在黎明时,每种植物都是一种神奇的生命,云彩会有了意义。
经过那些山坡,在天空中翻腾到前面。好比城市的建筑物,有意义吗?它们都光秃秃的。
一个乡下巴到那里,会感到荒凉得像天空的空虚。太荒谬了,好像城里人会在屋顶上散步似的。城市就像是一块不毛之地,房屋密集在一起,它们降下了雨水,然后在阳光下晒干,但草坪里不会增多一片叶子。
把房屋和石头都覆上绿化,那样天空才有意义,你就需要把黑色的根深扎进黑暗之中。
在黎明时,光线会喷涌上大地,那么有力。万物的血液会更为活跃,身体也是,使得静脉都那么黑暗,它们看起来是黑色的。
那时候,那些乡下巴走过的路才有意义。
——切萨雷-帕韦泽(Cesare-Pavese)
※※
“我永远都不会发疯。”
大银幕中,芮躺在粗陋的卧室的小木床上喃喃说,这没来由般的一句话道尽了她此时的心情。
褐熊剧院里的静谧让观众们清楚地坠入深渊,影迷开始看到VIY的意念已然浮现,这不是那种只有一个主题的电影,它由多方面交织在一起,通过具有说服力地描绘出一个地区和一群人,女权、成长、抗争命运等都已经在其中。
看着芮的破灭,那股无形的强大力量把她的坚强不屈变得那么渺小,那么可笑,那么让人沮丧……
感同身受的不只是为女权奋争的女性,而是所有为了心中的希望奋争的人们。
向命运怒吼,被命运打烂,然后呢,又该何去何从?
影像冷酷地转了场,离开黑夜和破屋不是让观众们喘上一口气,却是踩踏每一根攀在悬崖边的手指头。——白天的简破学校外,桑尼和哈罗德神情冷峻的走在水泥路上,过肩镜头只见他们是跟踪着前方的两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孩。
“棉花米尔顿!鲶鱼米尔顿!”两个男孩突然齐声地大喊,声音满溢着愤怒。那两个男孩刚刚转过身来,兄弟俩已经抡着拳头冲了上去,在影片中第一次大骂脏话:“你们这婊-子养的!”、“操-你们马!”
那两个男孩当即也抡起拳头吼骂着冲去,没有半点意外或惧怕,“去你们马的杂种多利!”
远景镜头拍下四个男孩打成了一团,哈罗德一个照面就被打倒地上,桑尼拼命挥拳地挡在前,两个米尔顿凶猛的一起殴他。哈罗德爬起身疯了般扑去,叫声如同是撕心裂肺的声响。
就在学校这个走向未来的地方,芮苦苦带领离歧途远一点是一点的两个弟弟,主动地打架了。
这也许是第一次,也许不是,却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桑尼和哈罗德都已经变了。
影厅的气氛越发沉重,但镜头一如既往,并不把这事当回事,没有交待这场斗殴谁胜谁负、怎么收场,一转场只见那瓶已经空了的橘红塑料瓶被一只淤青未消的手从床头柜拿过,扔进了一个装满杂物的藤垃圾篓。显然过去多天了。
全景镜头,在多利家前的空旷山地,芮抱着那个垃圾篓从门廊方向走来,近景处地上摆有一只锈迹斑斑的大铁桶,桶边还放有两只垃圾篓。
她的造型不同了,身穿褐绿色外套和褪色牛仔裤,依然的黑色战斗靴,连衣裙不知所踪。近景拍去,她头发披散,之前不成人形的脸容好了些,右眼和脸颊没那么肿,鼻子、嘴巴等的伤口结了痂,但还是鼻青脸肿。
她的眼神似乎更为硬朗,又似乎更为麻木。
砰砰几声,芮把满篓的废物倒进了大铁桶里面。几个镜头间,她拿起挂在桶边的一条又旧又小的鹅黄色儿童连衣裙,用打火机点燃,把燃烧的裙子扔进铁桶内,顿时升起了一股浓浓的黑烟。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旧裙和其它东西在化为灰烬。
“甜豆。”盖尔的画外音响起。芮转身看去,斜侧镜头见是盖尔从屋边走来,她身着颜色更深沉的褐绿外套和牛仔裤,泛红的褐发直直披在脑后,和登场时一模一样,没什么变化。
盖尔的神色平淡,语气也是:“你差不多好了,我要回去了。”
“回去?”芮微皱起了眉头。
单人中近景分开着她们,仿佛身在不同的时空。盖尔又说:“回那辆房车去。”
“为什么?”芮着急而无奈,那模样像在说弗洛伊德还是个混账,为什么要回去忍受他,忍受那种生活……
盖尔顿着不作声有半晌,望向了远处,避开芮的目光。她双手插衣袋的动作、飘忽不定的眼神,让银幕外每个人都看到她的迷茫,悲哀,伤逝。这时盖尔才说道:“你自己的麻烦都够多的了,我不该还留在这,而且……”
她无声无息的似轻叹,声音越发沙沉:“我有个宝宝,不能这样养大他,不能。我和奈德得回家去了。”
“家?”芮想说什么,却无从说起的样子,“你真的爱他吗?弗洛伊德?”
“我不知道。”盖尔脸上表露出了些痛苦,像在让芮别说了,芮,别说这些混帐了,就让她麻木点,拉扯着过下去。她有点语颤:“但我爱奈德,我非常非常爱奈德!你明白吗?他不能没有父亲。在这里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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