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谣回过神来, 露出抹狐疑:“这位小姐认错人了吧?”
孟筠筠微微怔:“认错人?”
怎么可能认错呢, 她见过楚谣的画像, 世间从来不缺美人, 但这般出众的容貌足以令人过目不忘, 即使乔装改扮一样瞧着眼熟。
何况还跛了腿, 不是她是谁?
只不过听说她才刚嫁给锦衣卫指挥使, 为何会出现在浙江?
楚谣坚决否认:“在下并不姓楚。”
孟筠筠的嬷嬷不满道:“那我家小姐叫一声楚公子,你回头作甚?”
楚谣略显尴尬的拱手:“这角落唯我们两桌人,小姐发出声音, 在下不过是下意识回头而已。”
孟筠筠见她不愿承认,遂不再勉强,微微福身致歉:“那是小女子一时眼花, 认错人了, 还望公子多多见谅。”
“小姐不必在意。”楚谣颔首示意过罢,转身继续往外走。
段小江撑着油纸伞, 她趁着暴雨声的掩盖, 与披蓑坐在前头的姜行说道:“姜公子, 咱们先不出城, 去附近客栈住下来。”
姜行皱起眉:“夫人, 我认为咱们还是离开的好,这两伙人都不是善茬, 殃及到您,我没法儿向寇大人交代。”
段小江呵斥道:“夫人的吩咐你照做就行, 少废话。”
奴性, 这是妥妥的奴性,姜行张了半天的嘴,投降道:“行行行,出钱是大爷,爱咋咋地。”
段小江陪着楚谣坐在马车里,试探着问:“夫人,您认识那位小姐?”
“孟筠筠,虞清亲舅舅的女儿。”楚谣与虞清前阵子聊天时,还曾聊到她这位表妹。
孟家和虞家一样世代军户,并非世家大族,孟振邦与虞康安,都是凭着本事赚来军功,坐上浙福两地军事一把手的位置。
孟筠筠今年十九,岁数也不小了。从前一门心思的非虞清不嫁,虞夫人实在没办法,将“表哥”其实是“表姐”的真相告诉了她,才算死心。
十七岁时,许配给了福建总督之子,不过这亲才定下不久,她母亲去世,如今正在孝期。
“看样子,这麻烦不想惹也得惹了。”段小江头疼。亏得楚谣脑筋转的快,不与她相认,藏在暗处更容易行事。
“听她的意思,虞清似乎正在赶来接她的路上,咱们还不知虞家究竟出了什么乱子,她去福建估摸着与此事有关系,岂能不管?”楚谣听着暴雨拍打在车窗上的声音,胡乱捏着手。
面对这样的局面,寇凛不在身边她心里实在没谱。
马车没走多远,停在对街一间稍小的些的客栈门前。要了间临街的客房,楚谣伫立窗前,推开些窗缝,透过雨幕远远可以瞧见孟筠筠歇脚的客栈。
这暴雨瞧着短时间内不会停下来,她们估计会在客栈中住下,也不知夜间时那两帮人会不会动手。
段小江守着她,姜行又出去查探,回来之后道:“两拨各有十来个人,瞧着像是江湖黑道势力,武功都不弱。”指指段小江,又指指自己,“我俩肯定打不过。”
楚谣沉吟道:“姜公子,你能在不被他们发觉的情况下,潜入孟小姐的房间么?”
“悬。”姜行琢磨着,“小江应该可以。”
“夫人想让属下去提醒孟小姐?”段小江问。
楚谣道:“顺便问一问情况。”
段小江道了声“可以”:“但是夫人,属下有句话不得不说。”
楚谣理解:“你想说若是情况危险,你不会插手。”
段小江讪讪道:“因为属下必须以夫人的安全为主。”
“我知道的。”楚谣嘱咐道,“尽力而为,无需勉强。”
能救则救,不能救总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虞清会谅解的。
留下姜行保护楚谣,段小江离开客栈。
姜行撩着额前湿漉漉的头发,笑着道:“夫人,寇大人给我金子,只让我背着您,保护您,这些事儿按规矩不归我管。”
楚谣也不多说,她斗篷下有个夹层,里头装着一沓金票和银票,是寇凛出发前塞进去的,让她路上有需要时拿出来用。
他一直也没拿出来过,这会儿取出来,姜行一双眼睛都看直了。她轻若无骨,背着并不吃力,现在才知道,自己这一路竟背了座金山。
楚谣抽出一张面额最小的银票:“这是刚才探听消息的酬劳。”
“夫人真是爽快人。”姜行连忙将这一百两银票收下,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稍后再做事的话还有酬劳,“不过,您就不怕我顺手把您给打劫了?”
楚谣将一沓票据重新收回去,笑道:“姜公子极是厌恶朝廷中人,肯赚我夫君的钱,也是因为在诏狱里被打怕了,我是很放心的。”
姜行嘴角一抽,将身子转去一边不说话了。
两刻钟过后,天色逐渐转入傍晚,暴雨依旧倾盆,段小江归来。
楚谣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段小江沉沉道:“夫人,虞家这次是摊上大麻烦了。”
楚谣蹙起眉,段小江常年跟在寇凛身边做事,能被他称之为“大麻烦”,这麻烦程度可想而知。
段小江道:“这孟小姐在金华府爱慕者众多,其中就有浙江布政使司内的一个经历姚冲,这姚冲在知府酒席上与人说起孟小姐,言语轻浮了些,恰好孟小姐还未满十六岁的弟弟在场,与姚冲发生争执,那小子武将世家出身,兼之年轻气盛,失手将姚冲打死了,随后打伤官府衙役逃走,不知所踪。如今孟指挥使已被浙江巡抚停职软禁,各类弹劾的折子正往京中送去,孟指挥使怕稍后局势难以掌控,才将女儿送去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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