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滴血,寇凛强装出一副淡然的神情,唇角噙着一抹温润的微笑,请她入座:“楚小姐。”
楚谣走去他对面坐下,约的是酉时整,她来的不早不晚,菜却已经上齐了,皆是织锦楼里最贵的,摆了满满一桌子。
“不知楚小姐今日约寇某人前来,有何指教?”寇凛也重新入了座,说话时眼睛往窗外飘,视线刻意避开楚谣——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伸手将那些金首饰全拔下来!
“寇大人的救命之恩,小女子一直想要亲口道谢。”楚谣轻轻启唇,惯性没有过多的表情,语调却比平时温软一些。
这句开场白是真心话,寇凛这份恩情,楚谣是始终记在心里的。哪怕事后他以此来尚书府讹钱,将她父亲气的吐血,也抵消不了楚谣对他的感激。
毕竟那是她从未经历过的惊恐绝望,而寇凛在不知求救者是谁的情况下,停下日夜兼程的脚步,出手相救,即使真是出于爱多管闲事的天性,也不能抹杀他性格里古道热肠的一面。
所以楚谣打从心底愿意给予他一定的信任。
“道谢的话,那晚楚小姐早已提过。”寇凛斟了杯酒,又垂眼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抿唇一笑,“许是缘分使然,是楚小姐之幸,也是寇某人之幸。”
“听寇大人的意思,当真对小女子一见倾心?”楚谣认真询问,毫无娇羞。
“怎么,楚小姐对自己的美貌没有自信么?”寇凛微微抬眸看向楚谣,嘴角带着些调侃。
忽略那些金灿灿,只将目光锁在她精心装扮后娇艳欲滴的鹅蛋脸上,寇凛多看了两眼,忽觉气氛颇为怪异,端起酒杯来饮。
楚谣见他没有坦诚的打算,单刀直入:“既然如此,寇大人速速托媒人来提亲吧,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寇凛这刚到口的一口酒险些喷出来,若非猜到她的意图,真要以为她是想嫁人想疯了。
放下酒杯:“楚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有话直说的是您才对。”楚谣抬了抬右手,拿起筷子夹了块蜜糖莲藕,手腕上五个金镯子碰撞着发出脆响声,“我舅舅才请了旨,不许大人再插手我哥哥的案子,您就送了重礼给我,究竟是何意?”
寇凛阴沉沉的盯着她的右手腕:“你猜。”
楚谣咬一口莲藕,搁下筷子:“大人奉命调查东宫失窃案,却一直对我兄妹尤其关注,分心良多,自然是有缘故的。大人的心思小女子猜不透,但小女子愿意配合大人,只希望大人能够查明真相,还我哥哥一个清白。”
寇凛瞥她一眼:“配合我?”
楚谣诚恳点头:“是。无论大人想做什么,小女子都会全力配合大人。”
观察着她的神情,寇凛莫名想到了楚箫两幅面孔中常见的那一副。虽说是双生子,神态也未免太像了吧?
他拢了拢眉,问道:“那寇某人先问几个问题,希望楚小姐如实回答。”
楚谣忙道:“一定知无不言。”
寇凛视线下移:“楚小姐的左腿,是如何落下残疾的?”
提到了腿,楚谣下意识的将手心搭在膝盖上,默默垂下眼睫:“八九岁的时候,小女子和哥哥在父亲书房二楼玩耍,等着父亲归家。因为父亲归家,总是先来书房的,听见父亲的声音后,我们便跑出屋子,来到廊下,隔着木栏杆向父亲招手,却不想那天栏杆突然断裂,我与哥哥一起从二楼摔了下去,万幸哥哥被临近的家仆接住,而我……”
寇凛摩挲着酒杯:“楚小姐和楚箫经常在那里等着楚尚书回家?”
楚谣“嗯”了一声:“父亲不认为是意外,找来顺天府的推官来查,推官说栏杆的确有人为损坏的痕迹,但没有可疑人选,父亲为此将那些姨娘都给赶了出去。”
寇凛沉吟许久,又问:“楚小姐认为明衡太子,对你可有想法?”
楚谣微愣,立刻摇头:“没有,小女子与太子殿下并未见过几次面。”
“东宫的案子发生后,一干有嫌疑的宫女太监都被抓去了诏狱,通过我们的审讯,从太子妃的陪嫁丫鬟处得知一个信息。”寇凛卖了卖关子,才低声道,“太子与太子妃成亲几年,太子一直是睡书房的,太子妃为此曾去太后跟前哭诉过……”
“与小女子无关。”楚谣虽惊讶,却坚持自己的认知,“太子殿下即使偷跑出宫,也是去找哥哥,在哥哥面前一句也不会提到我,岂会对我生有男女之情?”
寇凛记在心里,再问:“那虞家军的虞清虞少帅呢?”
“虞……”骤然听到这个名字,楚谣的表情显露出几分不自然,“大人,您是在推测,究竟是谁出钱请江湖人士掳我?”
寇凛不答。
“是谁都不会是虞清。”楚谣稳了稳情绪,道:“小女子曾以他为良人,可当年舅舅拿下了京城三大营的兵权,袁首辅有些坐不住,有意拉拢虞家军,虞清便故意疏远哥哥,更当众羞辱我,以表虞家与我楚家断交的决心。”
“原因是楚小姐自己猜的吧。”寇凛冷不丁笑了笑。
“不然还能是什么?”楚谣睁着一对美眸,盯紧了他看。
寇凛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心道这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果然没羞没躁,坐直了些身体,道:“楚小姐是否知道,寇某人与定国公府宋嫣凉的一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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