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存林听到沈英在外头喊孟景春出去,一偏头,想这相爷真是麻烦,有什么事不能方才都同孟景春说完,还得将人单独喊出去说。
孟景春却仍是蹲在地上,不声不响地,不站起来亦不出去。反正过会儿白存林就走了,她才不要出去和沈英单独待着。
沈英在门口站着,见她无动于衷,竟走了进来。孟景春吓得赶紧站起来,拍拍外袍上的褶子慌忙道:“相爷方才喊我了?一愣神没听见……。”
沈英忍了又忍,偏过头看一眼还在逗鹦鹉玩的白存林,又不好说什么。
他忽凑过去对孟景春耳语道:“就说你身体不适要休息了,赶紧让他走。”他稍作停顿,声音又轻又淡:“为你好。”
孟景春心说她当然知道!白存林这小子实在太不招人喜欢了,她也想白存林赶紧走,可她此时更希望沈英赶紧走。她今日已被吓得不轻,求别继续被吓,不然连觉也睡不好了。
她暗皱眉,沈英看了她一眼,这才走了。
沈英前脚刚走,白存林就掉过头来,看看孟景春道:“你养的这只鹦鹉,确实笨了些,但应当还可教。”
孟景春忙点点头:“白兄改日来教罢,我今日实在是太累,想早些歇着了。”
白存林这会儿倒也识趣:“也好,左右以后我也与孟贤弟为邻了,待你搬至隔壁,我就住过来了。”
孟景春无言,只心道你快些走不行吗?
白存林磨磨蹭蹭又看了屋子一圈,自言自语道:“一月一两银子,挺好。”说罢走到孟景春面前,神秘兮兮地说:“我看孟贤弟似乎与沈相私交甚好,上回你落水,我将你救上来,他却冲过来将你抱走了。大庭广众之下,难不成沈相……。”
他犹豫了一下,又凑近些,皱皱眉道:“真如传闻中所言,是个断袖不成?”
孟景春听得脸上忽冷忽热的,难道是那时候发现了她是女子?可那天醒来的时候明明只瞧见张之青,况且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啊!
她心中明显有点不安,竟也没心思回白存林的话。
白存林见她这略有些躁烦的样子,不由问道:“难道……相爷不仅是断袖,还对你有意思……。”
他说着作一副惊讶状,孟景春这才回过神来,忙道:“白兄瞎说什么?!我又不是断袖,我喜欢的是姑娘!相爷怎会喜欢一个喜欢姑娘的男人!”
白存林心说怎么就不能喜欢了?别瞧这相爷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指不定暗地里就是禽兽。孟景春长得这么白白嫩嫩、一副招人喜欢的样子,加上道行又浅,还不是被骗的份?
他想着想着就伸手朝她的肩膀拍了下去,孟景春吓得往后一跳,白存林心说瞧你好玩拍拍你的肩,你往后跳什么?诶……原先孟景春可不是这样的。
难不成被相爷吓成这样?相爷到底做了什么禽兽的事情……
他遂作出一副了然的样子,道:“无妨的,我与那相爷不同,我同孟贤弟一样,也是喜欢姑娘的,我住隔壁贤弟大可放心。”
“……。”孟景春连连点头,末了道,“我知道、知道……这也不早了,白兄瞧在我身体不适的份上,是不是能……。”
白存林“恩”了一声:“那我先走了,贤弟注意身体,这大夏天的也能感上风寒,瞧你那鼻音重得。”
他在那儿说,孟景春便点着头。好不容易这家伙终于肯走了,孟景春深吸一口气,外袍也不脱,直接倒在了床榻上,后背被床沿磕得生疼。再伸手摸摸衣服里头,后背出了一身汗。
简直祸不单行。孟景春吸了吸鼻子,又坐起来,心情沉闷地去洗漱。
她这热伤风一直拖着,也不吃药,总也好不了的样子,流清水鼻涕,她就老是去擦,鼻子底下都快要擦破了。病假亦是拖得太久,不得已只好回大理寺干活。
这两日倒也没人催她搬官舍的事情,她也就拖着,心想最好这茬是随便说说的,不当真。
万蒲楼博局招赌的案子据说涉案之人有朝中官吏,便得好好查一查。朝廷虽不禁民间赌博,可官吏却是不能够参与的。万蒲楼是京城有名的销金楼,明着是酒肆,暗地里兴许是花楼赌楼,还有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寒碜的、没有背景没点关系的人,进了万蒲楼据说都会被轰出来。
孟景春翻完案卷还是一头雾水。若想抓哪个官员参赌的,这必须得去蹲点才行,可她这么穷,估计前脚刚踏进万蒲楼的门,立刻就会被踹出来。
她折腾了几日,找到一个线人。这线人在城西开了个古玩铺子,在万蒲楼玩了有段时日,一直都是小赌小赢,前阵子狠心下血本,却输得一塌糊涂,心中生了好大的怨气。据这线人说,没有万蒲楼不赌的东西,金银那都是小事,这帮子人连赌妻赌儿的都有,甚至还有货易官职的……
孟景春听着直愣,这些人是哪里不对么,玩什么不好偏偏要赌这些……
这线人让孟景春拿出五十两银子来,说可以带她进去小赌赌。孟景春咋舌,她得存多久才有五十两?
线人起初听她这样说还不信,反说你们做官的,连五十两银子也拿不出实在也太磕碜了,压根不可能的事。
孟景春坦坦荡荡说我年俸就四十两,我才头一年做官,哪里来的五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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