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酒师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眼前这个人,是方随的“叔叔”,可不是他那些“朋友”。
果然,楼涉川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被内心忐忑的自己捕捉到了。
调酒师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中工作久了,也练就了一套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功力,当即一脸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淡定地给楼涉川的果汁续杯:“多喝点,不要客气。”
好在方随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对话,他正全神贯注看着阿离的表演。
阿离唱了三首歌,然后开始收拾吉他,准备退场。
台下大喊“安可”“安可”,阿离置若罔闻,一脸酷酷地起身就要走。
这时一个一脸横肉的大汉突然冲到台上:“叫你安可没听到吗?”
阿离给了他一个死鱼眼:“我不安可。”
“我们大哥要你安可,轮不到你做主。”那人说完,又有两个人围了上去,看起来像是一伙流氓。
阿离脸色不变:“来听我唱歌的都知道我的规矩,我说不安可就不安可。”
那个大汉怒道:“不过是个卖唱的,什么时候轮到你定规矩了,叫你唱就唱,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方随远远看着几人围着阿离,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也能感受到四溅的火花。
他摇头叹息:“又是想搞阿离的。”
调酒师:“……你用词能不能稍微文雅一点?”
方随从善如流:“又是想强迫阿离的。”
调酒师点头表示顺耳多了。
方随又道:“可惜这次我没有钱,也没有带小弟,恐怕帮不了他了。”
楼涉川看他:“你想帮他。”
方随点头:“但是我现在没有带小弟,等下要是打起来,我只能稍微客串一下。”
凭他的身板体能,能不能撂倒一个都是问题。
没钱,真的非常辛苦。
这时酒吧经理也冲了过去,对着大汉赔笑:“这位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们酒吧和阿离有约定,他在这里唱歌是不安可的。”
“那是你们的事。”大汉明显不买经理的帐,“现在是我们大哥要他唱,由不得他不唱。”
酒吧经理看着大汉后面还有几个蠢蠢欲动的人,知道这是一帮不好惹的,酒吧虽然也有养了一批负责“安保”的人员,但是真打起来,损失的肯定还是酒吧,能不起冲突还是尽量不起冲突最好。
他看了看阿离,用眼神暗示他。
阿离翻了个白眼,说道:“安可也行,一首歌十万块。”
那大汉闻言大怒:“什么东西,一个不入流的小驻唱真当自己是大明星了。”
阿离嗤笑:“给不起钱就不要学人家点唱了。”
那大汉顿时怒不可遏:“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当我们是吃素的。”
大汉举起拳头就要动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牢牢钳制住,完全挥不出去。
“是谁?”他怒吼一声,回头一看,对上的是一张棱角分明,明明俊美无双,却冷硬得叫人胆寒的脸。
“你是谁?”他心中一惊,气势也弱了下来。
楼涉川不发一语,一把甩开他的手,径自走到阿离面前,道:“我给你十万块,再唱一首吧。”
那大汉闻言顿时惊了,酒吧经理惊了,其他围在附近的人也惊了。
竟然真的有人要出十万听阿离一首歌,要知道,有时候一些小明星来串场都未必有这个价格。
阿离一扬眉,露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可以,你想听什么?”
楼涉川回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吧台那边,稍稍提高了声音:“你想听什么歌?”
方随原来坐在吧台上,一边喝着酒一边思考等下那帮人和阿离打起来的话,自己要怎么出手才能受伤轻一点,没想到下一刻,楼涉川突然起身,径自去了舞台上,伸手轻轻松松拦下了那个大汉的拳头。
然后他转过身,目光传过重重人群,像是从遥远的世界看过来一般。
“你想听什么歌?”
他的声音低沉厚重,带着直击人心的穿透力。
他没有指名道姓,可是方随知道,他就是在对自己说话。
那是一种莫名的,毫无由来的自信。
酒吧里的人群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来,像是一群一起回头的鱼一般,整齐而默契。
方随的心突然猛烈地跳了起来。
他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一掷千金买一首歌的事,也曾经大笔撒钱讨追求对象欢心。
花钱对他来说,一向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可是楼涉川做来,却显得格外不同。
不同在哪里,他也说不出来,只是此时他觉得自己心中有股难言的情绪,一下子找不到可以宣泄的出口。
他呆坐在吧台边上,手里还拿着那杯冰块已经融化的朗姆酒,想着自己今晚是不是真的喝多了酒。
酒吧里的人都在等他回答,见他迟迟不说,便有人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起哄道:“快点歌啊。”
“点歌。”
“点歌。”
“点歌——”
观众们都很激动,大家对当下的情况都有些误会,有人十万买阿离唱一首歌,却把点歌权给了另一个人,怎么想,都觉得有故事。
酒吧里,gay这种身份,从来不是少数,没有人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任何问题。
调酒师推了方随一把:“愣什么,点歌啊。”
“哦。”方随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居然失态了,难得有一丝赧然,好在酒吧灯光昏暗,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脸色,他想了一下,说道,“那我点一首共和时代的counting st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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