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就在峨眉双刺的尾部眼见要触及黄蓉的掌心,忽听一声极响亮,极怪异的鸟鸣之声。一道小小红影比电还疾,直穿至裘、黄二人交手场中,单翅一展,拍飞一枚峨眉刺,长喙一啄,又顶开另一枚峨眉刺。然后身不稍停,直冲天际。
黄蓉于绝处得救,忙再施“游鱼功”,向后飞退,于离裘香主数丈之外立定,眼见后者并无追上动手之意,不禁心儿砰砰直跳,暗呼好险。
裘香主此时顾不得理会黄蓉,甚至未向那突然出现的怪鸟投入半分关注目光,他只是死死盯着前方林中,而彼处正有一人安步走出。
只见那人一身黑衣,身材中等,面容寻常,长着一对狭长细目,其中精光流转,顾盼之间,似有无尽威势显露。
黄蓉正自警惕地望向裘香主,见其目光有异,顺其视线扭头望去,不禁吓了一跳。一位黑衣中年人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侧,红影闪动间,一只小小的赤红鸟儿飞了下来,正好落在黑衣人的肩头,此时侧着鸟首蹭起黑衣人面颊,显得甚是亲热。
黄蓉一怔,下意识问道:“你是何人?”
黑衣人并未答话,而是游目四顾,将在场众人俱都环视一遍,目现慨然之色。
黄蓉向旁边疾闪几步,作出防御的架势,不快道:“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
裘香主见得此景,不禁大怒,喝道:“大胆之徒!竟敢对……”
“好了。”黑衣人淡淡打断他的话,转向黄蓉,露出一丝笑意,道:“你就是黄药师黄兄的女儿么,没想到长这么大了。我二十年前离开此间时,你还未出生吧?”
黄蓉皱眉道:“您称呼我爹为‘黄兄’,请问您是谁?”她心下琢磨开来,一身黑衣无镶边,离开二十年,裘香主对其恭谨到近乎谄媚……
她陡然睁大眼睛,盯向黑衣人,心中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黑衣人见其一副见鬼的模样,不禁失笑道:“看来你已大概猜出来了,我叫裘千仞。”
“侄儿裘康,拜见二叔!”
裘千仞话音刚落,裘香主便已双膝跪地,大声呼道。
“拜见老帮主!”
“拜见老帮主!”
随裘康前来此处的铁掌帮弟子,亦是纷纷下跪拜见,神色话语间,俱都激动非常,看向裘千仞的目光中,尽都显出孺慕的光彩。
这是他们那位神话般的帮主,江湖公认的“铁掌横空耀日月”,天下第一人!
如果说铁掌帮帮主可能有无数个,譬如现下在任的齐源齐帮主。那么眼前这位,就是铁掌帮的精神寄托,擎天巨柱,令大伙儿无条件追随之人。从很大程度上讲,裘千仞一人便代表了铁掌帮。
裘千仞眼见众弟子跪地行礼,又是欣慰,又是不快。前一种感情,乃是因相隔二十年,自己依旧能得众人认可的感慨;后一种感情,则是针对众人跪地行为的讨厌。
他轻声喝道:“男子汉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不可轻易下跪。如今情形特殊,我不怪尔等,此事下不为例!”说罢轻拂大袖,一股轻柔却坚韧的劲力包裹住下跪众人的身体,托着他们全部站起。
裘康喜道:“二叔在江湖上消失经年,家父和三姑等人俱都挂念异常,却是遍寻不获。如今二叔现身于此,真是好极了!还请二叔跟随侄儿返回总舵,见一见诸位长辈,大家一起吃杯团圆酒。”
裘千仞仰天而视,喃喃道:“大哥和小小么……”又低头看向裘康,问道:“你是大哥的孩子吧?今年多大?”
裘康应道:“是!”又道:“我今年十九岁。”
裘千仞点头道:“那就没错了,我走时你未出生,现下都长这么大了,还练了一身好武功……”随即眉眼一立,喝道:“我且问你,你为何令手下操控官府,肆意压榨百姓,甚至闹出人命,令得百姓家破人亡?!”
裘康一惊,忙道:“二叔容禀,做下此事者乃是乔太,已被我依从帮规处置。”
裘千仞冷笑道:“你倒摘得干净!可是你又摘不干净!我问你,蛇税之事本是春秋二季征收,每户每季二十枚蛇胆,为何变为春夏秋三季征收,每次二十枚增为三十枚?如此一来,每户一年要多交五十枚蛇胆,比之前的总数还多,这岂不是逼民致死么!”
裘康闻听此言,赶忙低垂头颈,诺诺请罪。
他心下暗暗叫苦,不知这位久不出现的二叔,为何对这等事如此清楚。但此事牵涉到帮内长辈,且与最近一件大事息息相关,令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如今面对裘千仞的厉言斥责,他额间冷汗涔涔而下,一半是吓的,一半却是急的。
裘千仞盯着裘康,继续道:“我辈侠义中人,行事所求,不过‘除暴安良,解民危厄’四字。如今你们倒好,亲自下场,压榨百姓,就算百姓不知此事,你们的良心也不自知吗?”
“裘伯伯这话说得好!”黄蓉忽然拍掌赞道。
裘千仞一怔,问道:“你叫我什么?”
黄蓉笑道:“裘伯伯呀,我爹与您同属‘七绝’,私交甚笃,从他那里论,我正当叫您一声伯伯。”
裘千仞暗道:“你倒会顺杆爬,我和你爹黄药师的私交可不怎么好!”口中却道:“随你高兴吧。对了,你方才说我讲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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