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兴府乃是江西地界的大城,城内向来繁华,街道间往来人马川流不息。其中唯有一处冷清异常,便是隆兴府衙门。当地百姓出于对贪官酷吏的畏惧忌惮,行走时均要避开此处,至于喊冤打官司,那更是绝无仅有之事。
然而凡事总有意外。这一日,隆兴府衙门口便来了一位青衣少女,她拾起鼓架上的鼓槌,咚咚咚,敲响了登闻鼓。此举也引来了附近不少百姓,纷纷聚在衙门口附近,指点谈论。
所谓登闻鼓,便是衙门口放置的一种特殊工具,以供百姓喊冤伸屈。登闻鼓一响,知府必须升堂审案,面见苦主。
隆兴府知府姓阮,此时正在后室饮宴,正就着他第七房小妾素手之内吃酒,就听见衙外鼓声阵阵,当即吃了一惊,将一口酒水尽数喷在小妾衣裙之上,猛然站起,喝命道:“来人,为本府更衣!”
等他在仆役服侍下换好官衣,戴好官帽,匆匆赶往府衙大堂入座时,两班衙役已呈雁翅状排开,手持水火棍,重重顿地,齐喝道:“威~武~”
阮知府眯着眼向堂下望去,就见一位青衣少女跪在当地。此女周身粗布衣衫,长发披肩,只以一根皮条粗粗系住。再往脸上看,五官清丽,皮肤白皙如冷月,一张鹅蛋面庞,眼如点漆,正盯着阮知府看。
阮知府看了一会儿,嘴角微翘,眼内冒光,当即重重一顿惊堂木,发出“啪”的一声,喝道:“堂下女子姓甚名谁?有何冤屈?快快讲来!本府秉公而断,定会为尔做主!”
旁边师爷奇怪地看了阮知府一眼,暗道:“奇怪哉也!按照常理,阮扒皮遇到小民敲响登闻鼓之事,只会将一腔怒火散于其身,不立刻打一顿板子就算好的,怎能这样好声气?”他又瞥了堂下少女一眼,注意到其容色秀丽,不禁露出恍然之色,忖道:“阮扒皮大概要收第八房小妾了。”
不提师爷如何腹诽,只说少女。她听闻阮知府所言,面现喜色,张口道:“民女秦南琴,家住隆兴府武宁县郊,与爷爷一起养蛇捕蛇为生。如今我爷爷被奸人所害,无辜丧命,请知府大人为我做主!”
阮知府“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又问道:“既然如此,便是凶杀之案,按照规程,你该去武宁县衙报案才是。为何要来到府衙,还敲响登闻鼓?”
秦南琴顿了顿,咬牙道:“我不能去武宁县衙,因为我所状告之人,正是武宁县县令乔太!”
“哗!”
堂下门口处聚集的百姓,都在探头向里瞧热闹,此时听到秦南琴发出惊世之言,顿时喧闹起来。人群中有一位身材颇矮,手挥折扇,容貌俊俏的小公子,听闻此言,则是微微一笑,暗道:“又是一个狗官!”
阮知府拍响惊堂木,大喝道:“肃静!”又命衙役维持秩序,过了好半晌,方令大堂内外重复安静。他深深吸了口气,紧盯秦南琴,道:“秦南琴,你可知以民告官乃是重罪?按照大宋律例,先要打你二十棍,再论其他!”
秦南琴道:“民女知道,民女甘愿受刑,只求为我爷爷讨还公道!”
阮知府心下暗觉不好,别说二十棍,就算十棍,这娇滴滴的女子怕也禁受不住,到时一朵鲜花成了残花碎叶,岂不可惜?他正想设辞解劝,师爷已探身过来,凑在他耳边道:“大人,乔太此人颇有背景,不便得罪。”
阮知府皱眉道:“不过区区县令,在本府麾下为官,能有何背景?”
师爷缓缓吐出三字:“铁掌帮!”
阮知府闻言,当即倒抽一口冷气。他虽在官场,也知铁掌帮的威势,不仅在行事上霸道非常,影响力更是遍布朝野江湖,就算临安府的赵官家和文武百官都对其忌惮不已。自己若是得罪了这些人,不但官没得做,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他想到这里,轻咳一声,对堂下秦南琴道:“既然你一意孤行,本府也无话可讲。来人呐,着实打二十棍!”在提到“着实”二字时,他还特地加了重音。
众衙役当即齐声喝应,从班内走出两名衙役,取过长条板凳,让秦南琴趴在上面,另一名衙役举起水火棍,便要下手。
门口处看热闹的人中,有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见得此景不禁叹息。
旁边的白衣小公子见状,颇感奇怪,便问:“老人家,你叹什么气?是见不得那位姐姐挨棍子么?”
老者瞥了他一眼,道:“老朽有一个侄子,就在衙门当班,知道差人打人的规矩。若是知府老爷说‘打’,那就是只伤皮肉,不动筋骨;若是说‘着实打’么……”
白衣小公子追问道:“怎样?”
老者道:“断筋摧骨,打死勿论!”
白衣小公子吃了一惊,扭头向堂内望去,正好见到水火棍落在秦南琴背上,发出“扑”的一声闷响。
他心头一惊,再也不顾得其他,双足一顿地,身如离弦之箭,瞬间抢至堂内,将秦南琴一把捞起,搂入怀中。同时左足一伸,足尖点至行刑衙役小腹,令其身躯拔地抛飞,人在半空中,已是鲜血狂喷,眼见是不得活了。
白衣小公子望了一眼堂上的阮知府,冷哼一声,暗道:“狗官,如今救人要紧,便宜你多活些时日!”想罢转身向后,将秦南琴夹于腋下,如疾风闪电,冲向衙门口,来至围观众人身前时,又是向上一纵,踏着诸多头颅顶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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