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裘氏兄弟相对嗟叹,且说裘千尺。她当日怒气冲冲烧了郭杨两家房屋后,自己带人在周边探问一番,却没有丝毫线索。此时身边下属劝她回转总舵听取消息,这激起她的逆反心理,使她厌烦起来,干脆将身边人全部遣散,自己独身一人继续探寻杨铁心的下落。
在路上时,她的心情平静了些,对于自己焚烧人家棺椁之事颇感内疚,暗道:“得罪大哥的是姓杨的,姓郭的只是从犯,又已经死了,我没事烧他尸体做什么?如果回到总舵,二哥定要为此说我。我何苦回去听他训教?”
她又想去红梅村找裘千丈,转念一想:“那个包惜弱就是红颜祸水!跟姓杨的不清不楚!大哥偏偏喜欢她,不许别人说她一句不是,我去看她脸色做什么!”一时之间,她竟有种天下之大无可为家的感叹。之后几日,她一面探听杨铁心的消息,一面信步游走,在附近观赏名胜古迹,聊以解忧。
这一日,裘千尺来至嘉兴府,听路上游人谈论,当地有一座醉仙楼,楼中酒菜为当地之冠,且地处南湖之边,在楼上饮酒赏景,乃是人生一大乐事。
裘千尺听闻此类言论,不禁起了兴趣,便向周边人打听一番,寻径来至一座绣楼前。只见楼头有一块极大的金字招牌,上书“醉仙楼”三个大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东坡居士书。
她踏入大门后,又见到旁边立着一块木牌,上书:太白遗风。
裘千尺只是粗通文墨,但也知道东坡是苏轼,太白是李白,她心中暗想:“苏轼不过会作两首歪词,本人又酸又傲,不值一提!倒是李白,算是半个武术家,剑术不错,作的诗也颇具侠气,在文人堆里也算难得了。”
她正自想着,早有小二迎上前来,请她在楼下安坐。
裘千尺道:“我要到二楼去,一面观景一面吃酒!”
小二为难道:“可是……”
裘千尺从怀中取出一物,随手一抛,就听当地一声大响,一块银子竟然半陷入柜台之上,撞得周边满是裂纹。
小二看得张口结舌,半晌无言,柜台后算账的掌柜忙喝道:“还不快带这位女侠客上楼?!”
小二忙应道:“是!是!”随后低眉垂眼,引领着裘千尺上楼。将其安排在靠北一处临窗的座头上。从此处向窗外望去,便可见到南湖中千里烟波,听到小船上软语渔歌,令人不禁心旷神怡。
裘千尺坐定之后,点了本店拿手酒菜,便打发小二下去。她观赏一番美景,随即游目四顾,看起楼内情形,却发现二楼十分空旷,除了离自己前方不远处一席,以及楼内中间一席,其他位置上竟无客人。
而那两桌客人也颇为奇特。前方酒席处围坐四人,有三人穿着官服,显见是官场中人,为首者却是一个英俊的锦衣少年,其身后还站了两个健壮汉子,腰跨长刀,四只锐目向周边来回探看。中间一桌客人乃是市井打扮,身旁放置着各类兵器,显见是武林中人。
裘千尺先是注目前方官员一席,并运耳力倾听,只听一个穿着绿色官服之人笑道:“王爷千金之躯,却和这些升斗小民挤在一处,偏又不许下官驱赶他们,真是爱民如子,深具王者气度!”
锦衣少年道:“小王偶来兴致,来到此楼赏景吃酒,此不失为一大乐事,然而与民同乐才是真乐,又何必堵塞百姓的享乐之途呢?”说罢一转眼,看到不远处一身红衣、容貌俊俏的裘千尺,不禁眼前一亮,举起酒杯,朝其微笑示意。
裘千尺眉头微蹙,好似两柄细剑倏然出鞘,加上冷光四射的双目,令锦衣少年直感双目刺痛,周身发寒,忙自移开了视线。
另一位红衣官员道:“王爷愿意与民同乐,这是大大的善事,可是白龙鱼服,终究不妥,不如让下官遣人去调些兵员,以作防护!”说着转向旁边一位只坐了半边皮股的官员,使了个眼色。
那官员忙自点头,正欲起身,却被锦衣少年打断道:“不必了!弄得偌大声势干甚?岂不扰民么?!我身后两位勇士,足以护我周全了!”他身后两个汉子听后,纷纷挺胸,露出骄傲之态。
裘千尺听得差点笑出声来,那两位护卫看似健壮,实则脚下虚浮,呼吸短促,一看便是花架子,只要稍具内力之人,举手便可取他们性命。
她此时也听明白了,那一桌有位王爷,应是赵宋宗室贵胄,在此处玩微服私访的把戏。于是她失去了兴趣,转而注意起中间一桌的武林人士,同时运耳力倾听他们说话。不想刚听得两句,她便唰地站起,怒喝道:“好哇!杨铁心!原来你在这里!”说罢双足一顿,身形窜出,便向桌前一人伸掌劈去。
那人是一位白面汉子,身形颇为健壮,却在裘千尺掌下毫无反应之能,眼见便要被迎头击中。他身旁坐着两人,见得此状大惊,忙一齐横出双掌,四只大手护在白面汉子近前,与裘千尺白嫩小巧的单手触在一起。
就听碰的一声大响,裘千尺连退两步,拿桩站定,那两人却向后疾退,撞在身后大桌之上,一阵噼里啪啦乱响过后,桌子整个掀倒,碗盘摔落一地,桌前另外六人忙自跳起闪开,各自持起兵器,做出警戒之态,其中一个肉球般的丑陋汉子,向前疾滚,抓住白面汉子的后背衣襟,将其扯到后面,一把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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