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些时,一声长啸远远传来,气息充沛,绵绵不断,啸声未歇,一位白衣人已是奔腾而至。此人高鼻深目,面如刀削,却是欧阳锋。
欧阳锋与在场之人打过招呼,腿不略弯,便平地拔起,直直落在西侧石台之上,盘膝坐在垫上。他左右顾视一番,忽然道:“少林高僧怎么没来?”
王中孚一愣,问道:“哪位少林高僧?”
欧阳锋面露惊色,道:“王宫主不知么?有一位高僧隐居在少林藏经阁内,这位大师武功高绝,远胜于我。你们开这华山论剑之会,竟不请他来此,岂不是笑话么?!”又道:“裘帮主可是认识这位高僧的。”
王中孚奇道:“我是真的不知。”又转头望向裘千仞,道:“裘帮主与这位高人熟识?怎不早说?”
裘千仞咳嗽一声,道:“我与这位大师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他心思急转,又道:“这位大师无名无姓,不慕名利,自身武功也是意外之下得来,并不为其看重。他曾再三嘱咐我,莫要将其身怀武功之事泄露出去,也不可再去打扰他,以免为他带来无穷烦恼。这次华山论剑我未提他,也是为此。”
黄药师忽然叹道:“真隐士高人也!”
欧阳锋一怔,暗自想道:“那老和尚有些呆气,怕是真会说出这样的话。真可惜了他这一身的武艺!若我有此武功,还用七人论剑这般费事?我把其余六人都打杀了,岂不是爽利!”又转念一想:“若他真的前来,我又平添一个强劲对手。不来为好!不来为好!”心下颇感庆幸。
王中孚与林朝英对视一眼,同时叹息,心中念头颇为一致:“咱们平白少了一位同道中人。”
裘千仞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暗自观察众人的面部神色,见到大家都露出相信之态,不禁松一口气。
正在此时,一阵爽朗笑声传入在场众人耳中,一个声音无奈道:“洪兄,如今乃是华山论剑,你却一路与我谈论美食吃喝,怕是不太合适吧!”
另一个声音笑道:“美食岂可辜负?要知比武论剑不过一时,吃吃喝喝却是一世!如何不谈?又岂能不谈!?”
随着话声临近,一位身着百衲衣,背负绿竹棒的长脸乞丐和一位面容英武,腰悬佩剑的黄衣人并肩走来。两人来至在场众人面前,与众人一番厮见。正是洪七与段智兴。
等到洪七与段智兴跃上南面两座石台坐好,裘千仞斜睨洪七一眼,道:“洪七,希望你的武功与你的舌头一样进步,能够拿出些让我眼前一亮的东西。”
洪七拍了拍腰间挂着的一只朱漆葫芦,笑道:“我嘛,还是老一套,十八招掌法来回地练,怕是要叫你失望了。”
王中孚笑道:“洪兄,你大概不知道,是裘帮主一力举荐你参与此次论剑的。”
洪七不禁愕然,转向裘千仞。后者却已移开目光。
随着洪七与段智兴入座,华山论剑的七人终于齐聚。恰于此时,北风骤起,天空中洒下片片雪花,不多时便在地上台前铺满一层,然而却侵不得在场七人周身数寸的范围之内。
裘千仞向四周环视一圈,发现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便道:“人已聚齐,华山论剑大会,开始!”声浪滚滚,传与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令大家的精神为之一振。
裘千仞道:“此次大会共有三条名目,一是决定《九阴真经》归属;二是各论武道见解,互通有无;三是动手切磋,分高下,定名次。如今先来谈论《九阴真经》归属,大家可畅所欲言。”
欧阳锋道:“这还有什么好谈论的?九阴真经就在裘帮主、王宫主和林殿主的手上,你们真能交出来不成?”
王中孚笑道:“欧阳先生这话说得过了,既然说了大家议论,便是要大家好好商量出一个办法来,彼时有了公议,我等自当遵从。”
欧阳锋闻言,眼珠转了一转,道:“好!既是如此,那我提议:你们将《九阴真经》拿出来,供在场每一人观看,如此做法最是公平!”
他一言既出,在场众人反应各异。
裘千仞面色淡然,眼中毫无波动;王中孚与林朝英一人微笑,一人冷笑;黄药师眉头一扬,却未说话;段智兴面现纠结之色,看向洪七。
洪七大声道:“欧阳锋,你想得什么美事!凭什么便要人家把到手的经书拿给你看!若是换了你拥有经书,让你白白给我看,你可肯么?”
欧阳锋道:“《九阴真经》的主人黄裳早已死去,这部经书如今乃是无主之物,又何分你有我有?莫非……”他的视线在裘千仞、王中孚和林朝英身上转了转,轻哂一声,道:“堂堂武林宗匠,就这么一点气度么?”
林朝英冷笑一声,转向黄药师,道:“黄岛主的意思如何?”
黄药师一怔,沉吟片刻,道:“如此武林宝典,谁不珍视?如今贤伉俪和裘帮主各持真经一部,不如便维持原状。”
林朝英点了点头,又问段智兴:“段兄以为如何?”
段智兴道:“黄岛主的意见便很好。”
洪七未待林朝英开口,已笑着道:“不必问我,我与黄兄、段兄的看法一致。”
林朝英旋即瞥了欧阳锋一眼,随即收回视线,不再说话。欧阳锋面上坦然,心下却暗自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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