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惊魂稍定,先去自己房中洗漱换衣,裘千仞则与乔峰去往自己居室坐谈。过了些时,阿朱亦赶来此处。
乔峰有些讪讪,他看了看阿朱,又转向裘千仞,抱拳道:“裘先生,方才我只记得战至酣处,随手击出一掌。现下想来,却又有些模糊。不知裘先生可否将方才经过说上一说,稍解乔峰之惑?”
裘千仞道:“其实说来简单,就是你欲击出一掌,而那一掌威力极大,大到我也没把握完全接下,所以便想趁你积蓄力道之时,用巧劲截断。不想这位阿朱姑娘,真是胆大包天,竟挡在你我之间,让我的打算全部落了空!”说至此处,他微微瞥了阿朱一眼,令后者的脸色慢慢变红。
乔峰道:“阿朱姑娘是关心则乱,倒也怪不得她……后来怎样?”
裘千仞道:“后来嘛,我用隔山打牛之法,以本身劲力为引,透过阿朱姑娘的身体,传导至你身上,再行牵引一番,导向远方凉亭处。之后的事,你便都知道了。其实我这次泄导劲力成功,与你及时收力关系亦是不小,不然阿朱姑娘可就……”
乔峰听得惊心动魄,裘千仞说来简单,然以隔山打牛之劲,连续透过阿朱和自己身体,还能把自己将收未收之庞大劲力完全导出,这需要何等强大的手段?简直近乎神迹了。
他站起身来,躬身行礼,恭声道:“裘先生大恩难报!今后若有用到乔峰之处,尽管说来,乔峰无有不允!”
裘千仞摆摆手道:“罢了。这次发生的事,认真说来起因在我,若不是我想试试你的天赋……”说至此处,他止住话声,出起神来。
乔峰愕然道:“什么?”
裘千仞回过神来,笑道:“你这天赋当真是了不得!神勇难挡,还能越战越强,只是人力有时穷,下次不要这般拼命了,若是遇上了我这样的人,恐会耗尽精力而死。”
乔峰讶然道:“这是为何?”
裘千仞摇头道:“多说无益。”又转向阿朱,道:“阿朱姑娘,方才我说你胆大包天,倒也不全是斥责之语。你的武功在我看来固然不值一哂,但你的胆略,却让我由衷敬佩,若是易地而处,我也不一定做到。”
阿朱红着脸道:“裘先生谬赞了。”
裘千仞道:“并非谬赞。”他再次转向乔峰,面上露出笑意,道:“乔兄,你固然是一位昂扬好汉,阿朱姑娘亦是一位红粉英雄,且她关心你的生死,竟到了不顾自己性命的地步,这等良配,可万万不能错过了。”
一席话说得乔峰和阿朱的脸色都红了。阿朱垂着头,手指来回搅弄衣襟。乔峰则嘿嘿笑了两声,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裘千仞随口揶揄两句,便也放开不提,只是道:“阿朱姑娘,你今日前来,其实是为了找我吧?”
阿朱闻言顾不得羞意,忙抬起头来,问道:“你怎么知道?”
裘千仞道:“今日你一出现在我面前,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其实都落在我的眼内。若我所料不差,当日在聚贤庄大会时,我曾说你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之女,你来寻我,是为确认此事吧?”
阿朱道:“不错。还请裘先生告诉我,我当真是……”说着声音已开始颤抖起来。
裘千仞点头道:“当真。我还知道你的亲身母亲姓甚名谁,在哪里可以找到她。”
阿朱闻言,当即起身下跪,垂泪道:“阿朱从小与爹娘分离,孤苦无依,请裘先生垂怜,告诉我父母的下落消息。阿朱就算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也必报答裘先生之大恩。”
乔峰亦站起身来,拱手道:“裘先生,阿朱身世堪怜,若你知道她父母在何处,请不吝告知。非但阿朱,就连乔峰亦铭感五内,不敢或忘!”
裘千仞伸手,于虚空中一抬,劲力到处,阿朱不由自主地站起。只听他淡淡道:“当日我将一件大秘密告诉乔兄和他父亲,是乔兄用一个承诺换来的,方才他答允与我比武,几有丧命之虞,便算是践行承诺。如今你想让我告诉你身世之谜,又想用什么来换呢?”
阿朱咬牙道:“但我所有,无所不允!”心中想的却是:若他当真有非礼的要求,我当场自刎也就便了。
裘千仞瞥见乔峰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笑道:“不必担心,我提的要求,对阿朱姑娘来说,其实容易得很。只需阿朱姑娘将易容之术传我即可。”
阿朱诧然道:“就是这样?”
裘千仞道:“就是这样!”
阿朱大松一口气,笑道:“我还以为裘先生有何为难大事要我去做,我本是一个小小丫鬟,又如何能做得大事?如今只是要学易容之术,这有何难?我必倾囊相授!只是我先声明:你要是学不会,可不能赖我!”
乔峰喝道:“阿朱,不可对裘先生无礼!”
阿朱听了,忙低眉顺目,暗自却翻了个白眼。
裘千仞笑道:“若我学不会,那是我自家蠢笨,不关旁人的事。”顿了顿,又道:“你的母亲名叫阮星竹,在一个叫做小镜湖的地方隐居,大约便在河南地界,你爹爹段正淳过得不久也会赶去那里。其他事情我就不甚了解了。你可以找人打听一番。”
阿朱闻听一呆,当即喃喃念道:“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阮星竹……是这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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