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仞回到总舵后,便感体虚神疲,此后小心调补,除以内息滋养周身外,还进食诸多珍贵的药物膳食,直过了三个来月,才渐渐恢复正常。期间铁掌帮倒也无甚大事发生,独孤求败的尸身早已收敛入土,前来拜访的武林人士也由齐源等人妥善招待。众人来来往往,均是各类对裘千仞歌功颂德的话,倒是在总舵内兴起好大一番热闹。
裘千仞对这类事务毫无兴趣,以养伤为名,诸事都不理会,任由齐源等人处理。待他伤势稍好,在总舵闲逛时,偶然遇见过几次小石头,他心下了然,便命人选了黄道吉日,开坛请祖师,正式收小石头入门。
小石头本名石勇,裘千仞嫌这名字太过寻常,遂改其名为石敢当。而后者便成为裘千仞的开山大弟子。然而师徒名分虽定,裘千仞却嫌石敢当基础太差,又从虎威堂中选了一位武艺颇高,擅于教授弟子的帮员,先教石敢当一些武术基础,以便夯实根基。
裘千仞则在白骨洞内读书习武,回思与独孤求败比武的得失。
他认为自己虽胜,却是胜在运用秘法瞬间提升战力之上,有胜之不武之嫌。
而那秘法正是从衡山派得来的“江翻海沸”,被裘千仞加以改良,成为一项运行周身气血,瞬间升华自身筋力内气的秘法,虽然提升程度不如原功,却胜在运使效率极高,提升全面,且副作用较小,只是身虚体弱一段时间罢了,被裘千仞命名为“血神功”。
裘千仞看着手中书册,心内忽然升起一股烦乱之感,便干脆起身,前往后洞,来至上官剑南遗蜕之前,盘膝坐下,道:“师父,徒儿又来看望您了。”
他出神一阵,道:“师父,当日我胜得当真侥幸!就算我的功力在瞬间提升,也不过是看清了独孤求败的招数,能有闪躲的机会。但我觉得那一剑透肩而过时,是稍稍慢了一些的,不然那穿心一剑,我依然是躲不过。您说,他会是故意的吗?”
裘千仞又摇了摇头,道:“不对!以他对武道之虔诚,剑心之纯粹,就算想败,又怎会留情!可是究竟为什么呢?还有,他年纪那么大,为何能够坚持如此长的时间,神气却无丝毫衰减,这分明不合常理,难道……”
他霍然站起,眼中露出兴奋之色,在上官剑南面前来回疾步,忽的顿住,一拍手,叫道:“我知道了!打破常理,不守常规!这是传说中的先天之境!原来如此,先天的秘密竟在这里!”
裘千仞不由自主,演练起自己所会的武功来,开始时是铁掌功的一招一式,后来招式渐渐多变,乃至随心挥洒,意之所至,肢体亦随之,配合自然激发的深厚内力,如海潮激荡,汹涌澎湃,在白骨洞中鼓发起阵阵劲风,吹动洞内众多遗蜕咔咔作响起来。
一时间,以往自己对武学的习练、理解,所会的招数、内功、轻功,一一出现在裘千仞脑中,然后化为诸多画面,在心头来回激荡,并随着他的招数演练,渐渐融合,最后轰地一声,集合为一,再也无分彼此。
裘千仞哈哈笑道:“妙极!妙极!”心中升起一股大喜悦,再看四周景色,还是那冷气森森的冰洞,却已是带了一丝别样的生机,周身气孔也仿佛通透了一般,自发吞吐起四周空气,一次吞吐,精神气力便增长一分,最后至于神完气足之境,再无一丝损耗可言。
裘千仞沉浸在大喜悦中,不断吞吐气息,体会着不断变强的感觉,仿佛天地都在自己掌控之中。就在他还想沉浸下去时,耳边忽然响起咔咔之声,他倏地一惊,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身躯隐隐有撑爆之感,心神亦是摇曳不定,总有种想要手舞足蹈的冲动。
他连忙盘膝坐下,逆运身体呼吸,将多余外气排了出去,然后立刻封闭周身气孔,闭目调息,好半晌才复归平静,睁开眼来。
然而入目所见,却是一地狼藉。原来方才他闹出偌大动静,内气冲刷何等剧烈,竟将满洞遗蜕都震得裂开,发出咔咔大响。
裘千仞神色十分复杂,改坐为跪,连磕九个响头,道:“多谢诸位祖师活命护道之恩,裘千仞虽害得诸位尸骨无存,但来日必会再修衣冠冢,为诸位祈福。”
裘千仞又看向上官剑南遗蜕所在之处,那里只剩下一袭衣袍,裹着点点残渣。他又是三个响头磕下去,道:“师父,原来这就是先天之秘,也就是独孤求败身体没有损耗的秘密,神满不思睡,气满不思食,不过如此而已。武道可通天道,诚哉斯言!”
他脸上浮现后怕之色,道:“然而先天之境亦有大恐怖,人体有限,神思有尽,又如何容纳整个天地?若是沉浸在贪得之中,要么便是被影响心神,要么便是被影响身体。”
他又回想独孤求败的一言一行,当时不觉,此时想来却是极为古怪,明显是心神有缺的表现。可见独孤求败的身体已被先天之气淬炼圆满,但精神却未能经受冲刷,有了缺陷。而身体与精神不调和,便是失衡,往常之时还不明显,对敌的关键时刻,便会显现,正是出剑慢那一瞬。但也幸亏如此,才给了自己反败为胜的机会。可见先天之境并非万能,也会死在后天境之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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