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裘千仞背了一个包袱,下了铁掌山,向西而行。
这一日,裘千仞正行于山野小路之间,忽听一个稚嫩的声音叫道:“打死人啦,打死人啦!师父饶命!”其中还夹杂着“崩崩”的脆响和驴子鸣叫的声音。
裘千仞展眼望去,却见前面出现一老一小两个灰衣和尚,老和尚正在追着小和尚弹脑瓜崩,小和尚痛得连连惨叫,四处躲闪,却是避之不开,被老和尚弹得满头大包。一辆驴子拉的木板车停在道旁,那驴子时而低头悠闲吃草,时而抬头冲两个和尚鸣叫两声。
“恩?”裘千仞看得心下一奇,那小和尚躲闪间步履矫健、身形灵动,显见是有了武术根基,而那老和尚更是不凡,看似闲庭信步,却每每一跨步间便到了小和尚身后,追得后者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身法极为巧妙。
“这是?”裘千仞觉得老和尚的步法十分眼熟,仿佛是在哪里见过,正在沉思之际,小和尚见到裘千仞,好似见了救星,几步来到裘千仞近前,滴溜溜一个转动,便躲在裘千仞身后,惊叫道:“施主救命!”
老和尚见了十分火大,刚欲转到裘千仞身后拿人,忽觉劲风扑面,一只手掌向自己肩头拍来。老和尚心下一凛,暂时息了捉拿小和尚之念,身子一侧,闪了开来,同时并掌为刀,向着来敌手掌外侧边缘横切而至。两厢微微一碰,裘千仞不动如山,老和尚却是身形一震,向后退了一步,这才把袭来劲力化解,本来暗藏的后手也施展不得。
裘千仞微微一笑,道:“大师的快刀刀法已臻炉火纯青之境,不知是太原张家哪一位高人?”裘千仞此时心中恍悟,难怪此人身法眼熟,原来是太原张家的风林步。太原张家以快刀刀法和风林步法闻名江湖,裘千仞早年闯荡武林,便与张家的高手交过手,所以认得。
老和尚心下震惊,方才那一次换招,他已然发现裘千仞功力远高于自己,此时听见裘千仞的话,忙道:“老衲已然出家为僧,法号慧明,俗家姓名不说也罢。倒是施主……”他微微一顿,道:“恕老衲眼拙,不知是哪位英雄?”
裘千仞笑道:“英雄不敢当,在下裘千仞。”
慧明一愣,随即露出了然之色,裘千仞的赫赫威名他当然听过,尤其是“铁掌歼衡山”一役,令江湖中人对其又敬又畏。
此时小和尚也从裘千仞背后露出头来,好奇道:“你是‘铁掌人屠’么,怎么这般和气?我听师父说你杀人不眨眼的,是真的么?”
慧明一惊,忙呵斥道:“慈心不得胡说!”眼睛却注意着裘千仞的一举一动,身体下意识绷紧,生怕后者翻脸动手。
裘千仞听罢却是哑然失笑,道:“没错,我就是铁掌人屠,杀人不眨眼的,你怕不怕?”
慈心轻轻“哼”了一声,道:“你骗人!我没有从你身上感觉到杀气,你还帮着我躲过师父的打,你是个好人!”
“好人?!”裘千仞有些微微失神,从他闯荡江湖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是个好人。
慧明却是心惊胆颤,他可深知眼前之人的可怕之处,这人眼下和和气气,不定何时恼了,自己师徒的性命就要坏在他的手里。所以他见裘千仞似在发愣,忙从后者身后将徒儿慈心拉了过来。
裘千仞见到老和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好笑,道:“大师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又扭头看了看驴车,道:“这里离山下的村镇还远,不知我可否搭大师一段顺风车,等到了有人烟处再分手。”
慧明还未说话,慈心已然拍手叫道:“好呀好呀,师父常教导我,出家人要与人方便,善念为本。是不是呀师父。”说罢看着慧明。慧明心中发苦,面上却露出赞许之色,点头道:“阿弥陀佛!徒儿所言不差,不枉为师苦心教导之功。”
裘千仞便上了驴车,与慧明和慈心一起上路。
一路之上,慧明老和尚沉默不语,一派苦大仇深的模样,慈心却是少年心性,叽叽咯咯说个不停。
裘千仞道:“小师傅,方才你师父为何打你?”
慈心一滞,小心翼翼瞥了慧明一眼。裘千仞笑道:“说罢,有我在这里,慧明大师不会怪你的。”
慧明看了裘千仞一眼,嘿嘿笑道:“当然,当然。”
慈心这才说道:“之前我和师父正在赶路,因为车子太过颠簸,掉下不少物事去,有针线啦,木柴啦,鞋子啦什么的,这些东西虽不值钱,我也很不舍得,便每次都下车去捡。后来师父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们出家人太在意这些便是着相,无法证得正觉正相。我听了大觉有理,便问师父怎么办。师父说见而不见,闻而不闻即可。这是正理,又是师父的嘱托,我当然要听。于是一路之上我都默念见而不见,闻而不闻。车上再掉落物事,我便都不理啦。”
裘千仞笑道:“你做得很好啊,师父怎么还打你呢?”
慈心叹了口气,道:“后来师父佛心偶感,入定去了……”裘千仞看了一眼慧明,发现后者老脸发红,怕他当时不是入定,而是睡着了,不禁心中好笑。
慈心接道:“这时从道旁忽然窜出一只野猫,把驴子惊了,尥起蹶子来。我竭力控制车子,总算没有翻车,可是师父正在入定,没有防备,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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