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不理众人目光,只是盯着郭靖一人,道:“郭靖,如今我要你一句准话,我和黄蓉之间,你到底选谁?大丈夫做事,干脆利落,莫要粘缠不清,教人瞧不起!”
“哦……”
众人闻听这等大胆之言,便将视线俱都移到郭靖身上,目色怪异之极。
郭靖骤逢如此境况,只觉芒刺在背,一时间连手脚都不知如何放置,口中吃吃道:“我……我……你这……”
黄蓉忽道:“靖哥哥,你不必说了。”随后排众而出,挡在郭靖身前,道:“王琳,这是咱们两人的事,靖哥哥本是无辜,你何必难为他!”
王琳一滞,旋即大怒,高声道:“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开!”说罢便欲晃身上前,却被秦南琴和陆乘风分左右拦下,遥遥锁住气机,令其不能轻易动作。
冯衡更是怒道:“如此没有教养!王中孚和林朝英就是这样教育你的!?”
王琳喝道:“你敢对我父母不敬!你……”
郭靖猛的大喝道:“都别说了!”声出如雷,如波浪散开,令众人耳中只觉嗡嗡作响,场内当下安静不少。
他深吸一口气,先是冲冯衡拱手,道:“冯前辈,我等小辈犯错,你作为前辈尽可责骂,但请不要涉及家师与家师母,不然就是逼我无礼了!”随后转向王琳,冷声道:“师妹,你到底要闹至何种境地,才肯罢手!?”
王琳轻笑一声,道:“闹?没错,我就是想大闹一场!”眼见郭靖面色阴沉,又道:“我,还是黄蓉,你必须给我一句准话!”
郭靖沉声道:“非要我说?”
王琳一字一顿道:“非要你说!”
郭靖沉吟片刻,道:“对于情爱之事,我并未仔细想过。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再无其他!”
王琳目中神采一黯,旋即燃起熊熊之火,指着黄蓉,咬牙道:“那你对她呢?是何种感情?”
郭靖道:“我方才说过,我没细想过。”又见王琳紧盯自己,毫不放松,只得叹息一声,道:“我跟黄姑娘在一起,便觉快活,便觉轻松,没见时想见,见了后不愿分别。至于这究竟是何种感情,我却不知道了。”
黄蓉闻言,陡然一惊,随后便是羞喜交加。她低垂头颈,红霞般的娇颜中,绽开了如盛放鲜花般的笑意。这一刻她的心中再无委屈、惊恐,只剩下一个念头:
“原来他这么喜欢我!”
王琳听罢,眼中神意尽皆消散,干笑一声,道:“好,好,我知道了!”她转过身去,刚欲迈步,又扭头问道:“我究竟比黄蓉差在哪里,你为何就是不喜欢我?”她的语气犹硬,却已带了些颤抖之韵。
郭靖叹道:“师妹,你在方方面面,都强过黄姑娘。不仅强过她,也强过我。我跟你在一起,总有自惭形秽之感,紧张得很。师妹,我是真的配不上你。”
王琳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半晌笑止,点了点头,转回头去,仰首片刻,瓮声道:“我知道了!你就是看不惯女人比你强!可我偏偏比你强!你说得很对,你确实配不上我!”说罢拔腿便走。
郭靖忙道:“师妹,你要到哪儿去?”
王琳脚步不停,道:“我回终南山,你且自便吧。只是你若想回山时,需提前送个讯息,容我离开。因为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她边走边说,余音袅袅间,一道黄影越发暗淡,终于隐没于路途尽头。
郭靖呆呆望着王琳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
黄蓉撇了撇嘴,道:“你若舍不得,现下去追也还来得及!”
郭靖回过神来,看了黄蓉一眼,摇头道:“不了。师妹性情高傲,如今又在众人面前失却脸面,我若追上去,那就是羞辱她了。哎,都怪我口不择言,以致伤害了她。”
黄蓉见到郭靖神态黯然,柔声道:“那也怪不得你。之前她逼人太甚,你若不分说清楚,她会纠缠个没完的。”
郭靖默然不语。
陆乘风眼见场内陷入难言的寂静之中,正想设辞劝慰,破开尴尬气氛,忽听一个声音道:“姓郭的小子有什么好,都像宝贝似的争他!”
话音甫落,两道身影忽然出现在场内。其中一人身穿青袍,身形挺拔,面上肌肉僵硬无比,望去好似雕塑;另一人身穿葱绿衣衫,皮肤微黑,面容俏丽,梳着妇人发髻,乃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少妇。
秦南琴、郭靖、陆冠英三人大惊,均做出防御姿态。他们并未看出此二人是如何出现的,仅凭这一手鬼魅般的轻功,便可称得绝顶。正在他们满含警惕之时,就听黄蓉惊叫道:“爹爹!”又有陆乘风讶然道:“师父!”
青袍人伸手覆面,揭下一层薄薄皮革,露出一张清朗俊逸的面容来。只见此人肌肤如玉,散发莹莹白光;颌下短须,漆黑透亮如墨。配以淡雅神色,立体五官,当真是好一个美男子!
陆乘风忙自跪倒,道:“弟子陆乘风,拜见师父!不知师父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说罢抓住身旁陆冠英的手腕,小声嘱道:“这是你师爷,快快见礼!”
陆冠英一怔,便要跪下,却觉得一股柔韧的气劲托住自家双腿,使其无法动作。他下意识沉气下盘,抗衡这股力道,不想此力骤然消失,令得他凭空失去依托,踉跄两步,这才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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