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娘当然不会回话。
待它身影消失,两人坐在水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贺灵川真想拿酒坛子怼他那张烂脸:“你疯了吗?”
董锐耷着头。
他刚才也是上劲儿了。
“麻烦你告诉我,已经想到逃出去的其他办法。”
董锐耸肩:“早晚也是这一出,朱二娘若真想复仇就会想通的。”
猪队友果然不靠谱。
“对朱二娘这种积年老妖怪来说,除了生死其他都能看淡,仇报不报都无所谓。它最后要是不把你吃了,只可能是为了那件宝物。”这时从天坑已经看不见月亮了,贺灵川仰脖喝掉最后一口酒,走回魔巢睡觉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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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阅武堂北院擂台上,贺灵川按了按被打疼的肩关节,一边向对手抱拳行礼:“承让!”
这是他升级大风军后的头一场擂赛,赢了。
对手也是大风军士,被他一记劈斩打倒在地,这时捂着胸口爬起来,看他一眼就下去了。
这不是公开擂赛,只是北院的个人普通比试。
有资格在北院动拳动脚的都是大风军,贺灵川能明显感受到战斗难度的上升。
他目光扫过南北院之间的栅墙,见不少巡卫站在那里观战、鼓掌,心里有些感慨。
过去他也站在那里,憧憬着有一天能进入北院。
瘦子也站在栅墙外冲他挥手。
其实这厮因为在赤峰矿洞的表现不错,还额外立了个功,有机会升入大风军,但他深思熟虑后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仍然留在巡卫队。
理由很简单:大风军高风险高回报,但他家里人口多,几个弟弟妹妹都没长成,他这长兄责任重大,因此谋的是尽量安稳。
他与贺灵川这种一心只想勇猛精进的光棍不同,后者当然尊重他的选择。
贺灵川朝瘦子一笑,正想走过去跟他唠两句,身后却有人唤道:“断刀,打得漂亮。”
他回头一看,讶然:“温先生?”
来者居然是深得钟指使挥倚重的幕僚温道伦,城里不少人唤他作军师。
他身后还站着一名少年,十四五岁。
贺灵川上次在孙茯苓引见下,拜会温道伦,并且请他为自己卜运解命。
“遇水则走”的四字谶语,就是从他这里引申出来的。
虽然贺灵川不敢把八字拿给他,但自己在邯河边的遭遇让他对这位温先生有些好感。
“温先生怎么在这里?”
“原本今日该是指挥同知赵大人过来视察,但他有事儿,就由我替他走这一遭儿。”温道伦笑眯眯,“一会儿还要去问仙堂。”
“哦?”贺灵川大感兴趣,“今天轮到温先生开讲?请问是什么内容?”
“许多人都对贝迦国好奇。”温道伦笑道,“那今天就来讲一讲这个北方妖国。”
此言正中贺灵川下怀:“好极,我去抢个前排佳座。”
温道伦点头:“好,好,你与孙丫头一起来么?”
“呃,我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
“疏抿学宫的学生,总是缠得夫子们脱不开身。孙丫头还是最受欢迎的一个。”
孙茯苓的性格有些清冷,贺灵川很难脑补她和学生打成一片的模样。
小孩子不都喜欢那种笑眯眯、浑身散发着慈母光辉的女老师么?
“对了,犬子温荇。”温道伦这才指了指身后的少年道,“他一直想进大风军,下个月就要先到巡卫队历练。”
他又给少年引荐道:“荇儿,这位是断刀贺灵川,鬼针石林中炸蛛巢,赤峰矿洞里杀神子,他的事迹你都听过了。”
温荇立刻上前,两人抱拳见礼。
温道伦笑道:“这小子对你的战绩津津乐道,你若有空,也指点指点他罢。”
贺灵川一口应下:“不敢当,温兄弟只管来找我切磋。”
温荇大喜称谢:“我一定会来讨教!”
少年的目光,明亮又热忱。贺灵川看到他就想起了贺越,也是这般年纪,也是这般朝气勃发的心性。
唉,不知道老二在敦裕忙成什么样子了。夏北前线失利,贺家的日子想必不太好过。
温道伦抚须道:“好了,我们问仙堂见吧。”
他又不擅长武技,来阅武堂也就是走个过场。
贺灵川返回后场擦汗,取回自己的武器行头重新装备。
今天北院人不多,红将军带着两千多大风军出城打仗去了。
他的提拔令是后发的,否则说不定也要随军。
而后他走去南院,找瘦子聊天。
后者夸他这一身大风军装威风,贺灵川不为所动,只朝他伸手:“赢了多少,我那一份儿呢?”
瘦子乐呵呵丢给他十几个铜板,贺灵川皱眉:“这么少?”
“你现在是七号擂主,拳打孟山,脚踢津渡仔,那赔率都没眼儿看,啧啧!有人下注就不错了。”瘦子顺口问,“喂,你和温先生很熟啊?”
“一面之缘,曾求他给我解过字。”贺灵川顺口道,“身边那少年是他儿子,温荇。”
“哦我知道,温道伦三个儿子。长子死在战场上,这个温荇是老幺,据说很出息。温先生老来得子,全家都宠得要命,就是他从小又向往行伍。”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巡卫里都传遍了,温先生的儿子要进来,不知道会编在哪一队。”瘦子嘿嘿笑道,“刘仝要去拜弥天娘娘,求别安插在我们队里。”
温道伦现今是钟指挥使倚重的臂膀,其子入伍多少会受些照顾。纪律再严明的队伍,都免不了这些。而巡卫们不喜欢这种“重要人物”,战斗时得特殊关照,费心费力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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