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被这举动吓得僵在原地。
顾云瑶只觉微微刺痛从手指传来,原来是顾砚之有些干涩开裂的嘴唇擦过。她杏眸圆瞪,整个人好似被点了穴一动不动。
脑袋中只有一个念头不停划过:是不小心碰到的吧?
她偷眼去瞧顾砚之,少年低头看不出动静,只有喉结上下耸动显示他在吞咽糕点。他一如既往的沉默,毫无不同。
顾云瑶松了口气。也是,男主那洁癖性子,除了不小心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想了想,她还是将装满糕点的瓷盘又往前挪了几寸,方便顾砚之伸手拿。
她不知道,顾砚之看着面无表情,心底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说不明白刚才为何如此,明明从顾云瑶手上取过豆糕即可,他却鬼使神差咬了上去。那一霎那,好像受了蛊惑,身体的速度远超过他的应变。
顾砚之机械咀嚼口中的豆糕。脑海中不停回放刚刚的一幕。他甚至能感受到顾云瑶手指的触感,暖暖糯糯,好似刚蒸出来的蒸糕,细腻柔软,带着淡淡的梨子香,好像比……嘴里的豆糕更加香甜。
莫名的,顾砚之只觉腹中饥饿更甚刚才。
顾云瑶对此毫无所觉,她看着顾砚之一口一个翠玉豆糕,每一个都只咀嚼三四下就咽下肚,速度之快,她都担心他不小心噎着。
脚步声传来,有人轻叩门扉,顾云瑶叫了进,听春从门口走进来,小声唤道:“三姑娘,夫人身边的秋芙来了,说夫人有事想请。”
顾云瑶第一反应是刘氏又来闹事了。
听春摇了摇头,“好像不是,听秋芙姐姐的意思,是夫人找三姑娘有事。”
顾云瑶眉头微蹙,不明所以。她站起身,嘱咐听春,“你随我去夫人处,叫着听雨照顾好这里。”
看着榻上仍是冷着脸的顾砚之,顾云瑶故作姿态轻哼道:“你……你给本小姐养好身子,可记住了?”
不等顾砚之反应,她忙带着听春溜之大吉。
待她走后,顾砚之轻轻垂下眼眸,修长手指不经意蜷起,屋中漂浮淡淡的梨子清香,像极了少女衣袖中的暖香。
正闭目养神间,忽听门外叩门声,不一会儿一个丫鬟走了进来。顾砚之扬起眉头,他认得这是顾云瑶身边另一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似乎叫做听雨。
听雨对上他凛冽戒备的目光,身形一颤,扑通跪倒在地,呼喊:“二少爷,前日三姑娘并未食言,当日三姑娘派了奴婢来探望您,是奴婢……是奴婢疏忽大意,被谷雨那个小人糊弄过去,才导致二少爷昏迷,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和三姑娘毫无关系!”
她说着说着声泪俱下,“昨日三姑娘发现二少爷发烧昏迷,极其自责,却不惩罚奴婢,将一切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今日还冒险去万寿阁与二夫人对峙,就为了处置谷雨和寒露两个背主的奴才。”
“三姑娘不想让二少爷知道,可奴婢怕二少爷误会姑娘,才……”
“出去。”
冰冷冷的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将听雨还未脱口的话压在喉咙。
听雨抖着身子,“二少爷……”
顾砚之头也不抬,声音似冰川上经久不化的风雪,凛冽刺骨,“我不想说第二遍。”
听雨身子颤抖,哆哆嗦嗦退出门外。
屋中恢复寂静,只有榻前烛台上的红烛偶尔爆出噼啪声。顾砚之缓缓伸手,从面前粉彩水仙瓷碟中取了块翠玉豆糕。
他从没有试图相信过别人。
自离开娘亲,周围的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别有用心,或是欺骗或是凌辱,总是无一人真心对他好过。
他早已对周遭失去了信任。
可顾云瑶……她的所作所为一下下砸在他的心房之上,他内心的防线在冲击下不停动摇。如今听雨的一番话,好似重击,防线摧枯拉朽,趋于崩溃。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可以,试图相信她。
满室梨子香中,顾砚之拿起面前的豆糕,轻轻咬了一口,以往他最不爱吃这些甜得发腻的糕点,可如今他嘴角勾起,一口口将瓷碟中的糕点全都吃光了。
*
顾云瑶进屋时,宋氏正坐在上首黄梨木雕宝珠纹交椅上默默垂泪。她哭起来无声无息,只是泪花滴滴掉落,却更惹人怜爱。
顾云瑶:“……”
她小心翼翼上前挽住宋氏手臂,糯糯问:“娘,你这是怎么了?”
宋氏放下帕子,露出通红的眼眶,面上是少有的严肃,“瑶瑶,你告诉娘,你二婶被褫夺管家权可是和你有关?”
顾云瑶完全没想到她问这个,神色凝在脸上。
宋氏已经明白,呜呜咽咽哭了起来,“瑶瑶,娘不是告诉你要忍耐么,你怎么还要去招惹她们?!你二婶定是记恨我们,以后可怎么办?”
顾云瑶看着宋氏垂泪,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以为宋氏软弱不争不抢,她来争抢即可,却不想宋氏居然要束缚她,让她也一再退让。
顾云瑶可以忍受宋氏毫无作为,却绝不能忍受宋氏在后面拖后腿。
“娘,有一事我一直未跟你说。”过了半晌,顾云瑶低低开口,“那次落水,我并非失足,而是……顾涣,顾涣推我下去的。”
宋氏呼吸一滞,手指颤抖。
顾云瑶眼中流出泪花,“娘,当时若不是顾砚之救我,我可能早已没命了。我们一直忍让,可他们反而得寸进尺。”
“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少女脸色惨白。
她的一字一句如同锥子,刺向宋氏内心。
宋氏嗫嚅:“我们……”却半个字也说不下去。
她一贯退让成习惯,连带一双儿女也不敢争抢,最后却落得险些命丧黄泉的下场,她这个母亲当的何其失败。
宋氏内心第一次出现了晃动。
顾云瑶继续质问:“娘,不争不抢真的会平安一生么?爵位真的会给哥哥么?”
宋氏立即反驳:“当然,这可是你祖父祖母金口玉言!”
“可为什么我落水险些丧命这般大的事情,不见祖父祖母出面主持公道?”反而任由刘氏在大房撒泼。
事实如铁,宋氏嘴唇颤抖,再说不出反驳的话。
顾云瑶心头叹息,她并不是想逼宋氏。宋氏虽性子软弱,可对儿女的疼爱是实实在在,她的初衷也只是想让大房过上好日子。
顾云瑶前倾身子,抱住宋氏腰身,低低开口:“娘,我只是想保护你,保护这个家,爹不在了,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我不想别人欺负你。”
宋氏眼泪流了出来,哭着回抱顾云瑶,“瑶瑶,是娘的错……”
是她太过软弱,最后还得靠女儿筹谋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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