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吴老爷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下床给吴冯氏披上衣裳说:“我看都是钱闹的。”
吴冯氏不解的问:“…所以咱不是要去寺里捐香油钱吗?佛祖会保佑咱儿子的。”
吴老爷也不跟吴冯氏解释了,扯着她回到床上,盘算着明天再跟吴二姐说说,今天吴二姐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可孩子小也说不清楚,他也不太明白,明白了一点,可大半仍是不明白。
这个家好容易出了个明白人。
吴老爷抱着吴冯氏突然说:“你说,这宝丫头要是个儿子该多好。”
吴冯氏愣了愣,说:“…咱已经有敬泰和敬贤了,你还想要儿子?”
“谁嫌儿子多。”
吴老爷不跟吴冯氏多说了,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窗外已是天边泛白,鸡都快叫了。
第二天吴冯氏起床后头一件事就是把婆子叫来商量着捐钱做善事,昨天夜里吴老爷的一番话让她格外不安起来,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她偶尔的恶念会不会报应到儿子身上?虽然吴冯氏自嫁进来后没做过什么伤人害命的事,可是被吴老太太薄待时也曾在深夜中诅咒过老东西不得好死!在老太太归天时也曾经开心的几乎要笑出声来。在吴老爷去那些妾们通房的屋子里时也曾经恨不能把她们推到井中去,在她们生下孩子时也曾经咒她们一尸两命。她不是坏人,她也害怕报应,她活到现在除了一个最恨的敬齐的姨娘也不曾真的存心害过什么人。可是那些恶念会不会上天菩萨都记在心中?会不会日后报应到她的儿子身上去?
跟婆子一番商量后,她决定先去给附近所有的庙宇庵堂都捐上一笔钱,然后在村口外舍三天善棚,给过路的舍粥舍馒头。
她站在观音像前诚心祝祷,她愿意从此茹素不再杀生,日日念经,望菩萨慈悲为怀,不要报应在她的儿子们身上。
吴冯氏在这边忙,吴老爷则在早饭后把吴二姐叫到前院去。
吴二姐昨天夜里乱梦三千,一会儿梦见自己被投入油锅赶上刀山,在地狱中受尽苦难酷刑,一会儿又梦见回到了现代,在这里的几年清闲生活不过是黄粱一梦,她攒下的金豆子玉佩都没带走,吓得她一下子坐起来,一屋子提心吊胆一夜不敢睡沉的丫头婆子一窝蜂涌进来连天喊:“二姑娘!你可不能有事啊!”
吴二姐这天早上昏昏沉沉,一时恨不能干脆逃回现代去,不受这份罪,做个小孩子事事要受人辖制,可没有她当大人的时候自在,要是真被当成妖魔鬼怪绑去泼狗血喂符水,她宁愿回去朝九晚五辛苦一生。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甘心,这辈子她好不容易不必再为吃喝房子发愁,攒金揽银呼奴婢喝婢,不管是在吴家屯当地主老财家的姑娘还是日后嫁到段家当少奶奶,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要让她说她一点都不想过这样的生活,那就是大瞎话。
红花和张妈比往常细心一百倍的侍候吴二姐梳洗用饭,这边早饭桌子刚撤下去,吴二姐正想回床上再眯一会儿,吴老爷那边叫人来传了,车都停在大门外头了。
吴老爷不想让吴冯氏知道他找吴二姐问什么事,昨天夜里吴老爸试探过后知道,吴冯氏还想不到那么深,妇道人家除了信鬼信神也不明白这世间道理。他今天刚好要到外头去看看,干脆带着吴二姐一起去,对吴冯氏只说是带她出去玩,在路上他自可细细问吴二姐是怎么想的。
打定主意后,他就掐着时辰站在了吴二姐的院子前,吴冯氏此时正跟婆子商量事,倒没注意他又绕回来。吴二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吴老爷进屋来,吓得整个人都傻了也僵了,这边吴老爷让张妈给她换了双能走的鞋又带了件厚外套,然后抱起二姐就出来了。
二姐觉得自己竟是像让土匪给挟出了门,出了大门见外头停了架驴车。旁边一个赶车的一个看门的,见吴老爷抱着个红衣女娃娃出来,被他一瞪都吓得赶紧低下头。
二姐也唬了一跳,吴冯氏连她多打听两句吴敬齐的事都不乐意,这让不认识的男人看见了只怕也不应该!从昨晚到现在她本来就提着心,见了这两人立刻把头缩到吴老爷的怀里了。
吴老爷虎虎生风的大步过去,一人给了一脚踢开,捂着二姐的头小心翼翼的把她放进车里。
看门的赶车的都让他给踢得趴到地上啃了一嘴的土,一个骨碌爬起来不敢打不敢拍。看门的溜回去关上门,赶车的扯着驴甩了个响鞭吆喝着走。驴慢悠悠迈开步子,一溜小跑出了院,往村口去。
吴二姐在车里小小惊叫一声,吴老爷心下暗笑,把赶车的鞭子递给一旁的把式,钻进去一瞧就看到吴二姐跟只受惊的猫似的紧紧巴在垫子上,车里只铺了几层厚垫子,吴老爷因今天吴二姐要坐,特地拿了张狐狸皮铺上去,这会瞧见小女儿一副吓白了脸的模样,吴老爷钻进去把她拖进怀里抱住吓唬道:“莫叫!带你去卖掉!”
吴二姐的眼泪当时就吓出来了!
吴老爷哈哈大笑,从旁边的小暗格子里掏半天掏出两块半干的柿子饼塞到吴二姐手里,见她仍一副吓呆的模样不敢动,再拿过来撕开一小块一小块喂到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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