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此情此景,程羽亦有些唏嘘,这把剑跟了秦红玉八百余年,此时忽然就要与前主作别,能做出这番举动,可见此剑灵性之足。
“看来程某是夺君所爱了。”
他讪笑着随口说道,并顺手将几案上缠满布条的那把武君剑也拿在手里,这是要还给庄怀瑾那位新任解元的。
哪知正绕飞秦红玉的不叫剑却似有感应,剑尖忽然改向,指着程羽手中那把武君剑“呜”的一声呼啸而来。
程羽眼疾手快,轻舒猿臂一把将剑首上的小皮绳抓在手中。
不叫剑去势顿无,但剑身兀自晃动着意欲前冲,如一只被拽住尾巴的小斗犬一般,剑身颤抖不休,“嗡嗡”对着那把武君剑示威。
这是……吃这把武君剑的醋了?
程羽哑然失笑,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二话不说就扑了过来。
他先将武君剑放在几案上,不叫剑前冲之势这才作缓。
程羽将其竖在身前教训道:
“你乃是一把有灵性的仙剑,怎还吃起这凡品的醋来?今后须听我号令行事,若再意气用事惹出是非,那你便留在武君殿罢。”
不叫剑闻言似是听懂,转眼间就安静了下来,剑尖冲上用剑身在程羽肩侧来回轻蹭,剑首缀的小皮绳“布楞楞”摇个没完。
而后竟趁程羽不注意之际,小皮绳悄么及地一甩,将几案上那把武君剑“铛!”的一声扫落在地。
程羽回头看了一眼,眉头一皱。
不叫剑将剑身轻轻摇摆几下,似是在示意自己方才乃是无意之举。
程羽一把将其攥在手中,不叫剑这才老实下来。
这剑里莫非真住了只狗不成?
程羽打量着不叫剑,继而冲秦红玉问道:
“武君大人,你方才所说,这把剑曾随你征伐北漠,更在遇到疑似巫女娘娘之时,先是失踪,接着剑鞘崩碎,待你神魂归位后,这把剑便从天而降,而当年的那位地仙亦曾留下过好剑二字?”
秦红玉闻言点头称是。
“也就是说,此剑八成是在武君危难之际,被那位地仙借去用来斩断巫女施法,而后再归还给武君大人的。”
“不错,红玉猜测亦是如此这般。”
“嗯,那此剑当时从天而降后,是否还有过别的异常?”
程羽追问一句,却见秦红玉缓缓摇头道:
“再无何异常,剑身依然暗沉古朴,并无今日这般反应。
其实说起来,这把剑平日里也只是使起来颇为顺手,斩钉截铁无往不利而已,因此红玉八百年来一直以为它仅是一把凡间古剑。”
程羽缓缓点头,将武君剑从地上拾起负在背后,手握不叫剑再次谢过秦红玉后,转身迈步离殿而去。
殿外文君已将十几位围观武判纷纷赶走,一转身正与出殿的程羽迎面相遇,彼此互相施礼道别后,文君唤来一稳重武判,令其将程羽送回武庙,自己则转身回到偏殿,见秦红玉正低垂着头,单手撑在几案上一动不动,手边是程羽亲手所书的那两句话。
“母亲大人……”
文君踌躇一番后,还是对这位看去比他年轻不少的巾帼武君轻声唤道。
正望着几案上那两句话愣愣出神的秦红玉,闻听自己义子呼唤,回过神来,但旋即便背过身去。
好几息之后方才转回身,先示意文君看坐,而后右手一招,殿外躺着被不叫剑劈成四扇的殿门纷纷飞回,再次回复成完整的两扇堵在门洞上。
而后手腕一翻,随手在门上布下一层结界后,秦红玉轻叹一口气。
“母亲大人为何见了这位先生后,就似有哀愁之意?”
文君斟酌着小心问道。
“唉!你有所不知。”
秦红玉再叹口气,摇着头娓娓道来:
“为娘与你在北漠危难之时,都曾被仙人救下过性命,彼时是仙人借用那把不叫剑斩断了巫女法术,这才有你我的活命。前几日,又遇到这位白衫先生,同样执剑在云端飞舞,那背影,几乎一模一样啊!
再说方才,那把不叫剑刚一入他手中便生出异变,为娘猜测,料是剑内灵性有所感应而被重新唤醒,他……他正是当年那位仙人啊!”
文君闻言眉头却皱的更紧问道:
“若真是仙人,你我母子想尽法子报恩便是,怎地儿子似是觉得,觉得母亲大人倒有些……相许之意呢?”
文君越说声音越低,及至最后虽有些不敬,但还是咬牙将心声全盘问出了口。
“唉!我的儿啊,你也知为娘行伍一生,本不是那扭捏作态的弱女子模样。想我前几日初见那位先生之时,便觉得心内对其熟悉的很,好似在梦中与其相会过一般。
但那时他正与人斗法,为娘也忙着拘拿逃逸亡魂,便只得压下心头所想。
直到方才在殿中,为娘与其距离越紧,那种感觉便越发强烈,直恨不得与其配为阴神伉俪方才无憾,因此……”
文君闻言沉默不语,心中却是在猜想,自己这位义母征战一生却始终无有婚配,想必就是在北漠得遇过仙人风采,因此上世间男子便都再难入她老人家眼,这才误了终生。
唉……那一眼的风情何至如此啊!
而此时忽然见到这位先生,不论其是不是当年那位地仙,都再次将义母积年的心结撞破,爱意随风起,她老人家却是风止意难平。
文君又劝了几句,秦红玉幽幽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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