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枚火箭照亮了夜空,它们弯弯拐拐的飞行,尾部飞洒的火花在漆黑的底色上留下明亮的轨迹,迅速的飞越三里的距离,杂乱的飞向后金营地,尾焰逐渐消失,片刻后那块黑色的营地中炸开五十多团火花,沉闷的爆炸声传遍远近,并引起了多处火头。
“美妙的焰火。”陈新在西官山上喃喃道。这就是陈新在复州跟刘破军说过的铁壳火箭,远离与中国的烟花相同,采用两个分隔的舱室,一个是推进部,一个是战斗部,到预定时间便会炸开,最大的区别,便是它的重量更大,采用铁质外壳,用比枪管更薄的铁皮做成。战斗部使用两种,在旅顺使用的这种战斗部三斤九两,整个火箭重二十七斤,外径三寸,尾杆十五尺,射程三里。
后金营地中有三处燃起熊熊的火炬,陈新可以想见那里一定是一片混乱,火箭的飞行高度和尖啸会极大的打击后金兵士气,因为这种袭击无法防备。
又等了片刻,山下再次升起红色烟花,又一轮火箭升上天空,同样是杂乱无章的飞行,但庞大的营地依然保证有八成命中。
代正刚和刘破军也在山顶,两人看着壮观的景象正在发呆,虽然场景没有架火战车灿烂,但距离也是架火战车无法比的,架火战车的射程最大两百步,眼前这个大火箭却达到了三里,在夜里是很难防御这么大的范围的,也就意味着只能挨打,营地中会失去安全的感觉,这样就会加重士兵的心理压力,体力也无法顺利的恢复。
这一批火箭只有三百枚,陈新已经发射了一百,他不打算全部用完,两轮之后便没了后续,按照刘破军制定的计划,那些火箭兵将现行撤退,掩护的十多个分队会继续执行骚扰。
这次夜袭一直进行到下半夜,后金大营附近四处响起喇叭和竹哨声,还有乱敲的铜锣,后金各营紧守营寨,几处火头先后被扑灭,大军没有出营迎战,只是派出少量能夜战的白甲,在黑暗中与对方互相暗算。乱战到天亮前一个时辰才结束,登州镇没有实质性的攻击,双方死伤不足百人。
陈新就在山上第二营的营部帐篷休息了两个时辰,他在帐篷里面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是忍不住盘算此战的得失。此次获得的真夷人头还不到两千,蒙古人也是将近两千,对峙时期很多尸首不在登州军控制范围内,被后金兵抢回按他们的风俗火化。
但给后金造成的损失远远超过这个数字,陈新估计真夷损失大致在三千五百在四千之间,集中在两次主要进攻和两次夜袭。蒙古人因为被逼着填壕,恐怕损失还比真夷多,陈新很怀疑下次后金再招呼蒙古人一起,蒙古人还敢不敢往辽南一步,天佑军和乌真超哈也遭到两次重点打击,这两支人马在登州镇面前毫无战心,几乎是一战即溃,后来又被逼着进行了最后一次总攻,他们损失可能超过半数。
至于那些包衣,陈新不他们作为战斗力量,这次他们的损失上万,另外有约五百人投降,陈新打算挑选三百意志坚定些的新包衣参军,作为典型培养,另外一些则送回登州,在建设司集中改造。
昨日的土墙攻势又收集到三百多真夷首级,蒙古人二百多,投降的蒙古人有三百余人,包衣投降多达上千,现在都由辅兵看押在水城旁边。
这些辅兵大多是原来东江的军户,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战场考验,最后又获得了胜利,他们心中的信心已经建立起来,经过一年多正常粮食供给的补充和基础训练,这些士兵已经可以整编为战兵,其他各营扩充后的新兵也得到了历练,这近两万有经验和信心的士兵,是陈新这次旅顺之战最大的实质收获。
后金军军无战心,撤军在即,陈新除了要追击外,就是要确保金州不被拆毁,这一战后金军丧胆,他们以后兴不起进攻登州坚固阵地的胆子。陈新已取得辽南地区的战略优势,下一步就该封闭金州地峡,在此地屯田,在这个没有掣肘的地方进一步发展实力。
但到底要发展到什么程度,陈新还没有想好,如果登州镇在辽南过于强大,会引起整个辽海周边局势变化,东江已经换过起来,而朝鲜肯定是更加走向后金对立面,蒙古在这次之后会颇多犹豫,又与登州没有直接冲突,属于可以争取的对象。
朝廷的动向可以很快掌握,那里就如同不设防一般。辽西祖家军的动态就不好估计,后金势弱对辽西是可以的,毕竟他们干不过建奴,但若是弱到一定程度,辽西的心态就会有些变化,一个适度强大的后金,是维持辽西地位必不可少的外因。
陈新就这样在心中推演,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海狗子进帐来叫醒陈新,陈新坐起来搓搓脸,才听清海狗子说有后金使者来了,被伏路军抓到,据他说身上有后金汗的亲笔信。
“天亮前跑过来,跟做贼一样,肯定是来搞私下交易的。”陈新扁扁嘴,他估计皇太极无非要来说一些兔死狗烹之类的话,希望安全撤走。
不过陈新跟皇太极没什么好谈的,即使谈也是互相瞒骗,谁也不会信。正想让海狗子传令把几个使者击杀,那海狗子突然说道:“大人,建奴是不是怕了,想来求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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