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二日,文登营在五军营引领下,经永定门入城,永定门外上万勤王军尸横遍野,一些京营兵正在安埋,不时有野狗跑来啃食,京营兵拿着刀枪不停驱赶。
文登营的士兵一边行军一边沉默的观看面前的惨象,固安过来一路所见处处皆是地狱,建奴的凶残更激发起他们的愤怒。
进入永定门后,全军在瓮城休整,司礼监、御马监和兵部都派出官员迎接,上次来查验战功的几名京官也在,虽然他们一贯看不上武夫,但此人在此时立下大功,受到皇上眷顾是必定的,所以他们对陈新都十分客气,兵部也调集了粮草供应和帐篷,让文登营在瓮城扎营。
消息流传很快,京师百姓都听说一支登莱兵斩杀数百建奴,都跑来永定门附近,想看看热闹,永定门附近街道人满为患,外城兵马司和锦衣卫只得加派人手疏散,并守住永定门不准许他们进入瓮城。
文登营士兵大多是第一次来京师,瓮城就是一个四方天井,巍峨的城墙和城楼都让他们生出敬畏,同时又好奇的看着周围众多的文官和京营兵。
陈新听着外面嘈杂的人声,知道是朝堂的故意宣扬,他们急需这样一次胜利挽回声望,他对身边的卢传宗和代正刚低声道:“没想到咱们再到京师是这般光景吧。”
卢传宗忍不住的笑:“没想到,当年咱们走的时候可都没人送,现今倒是这么多人来接。”
代正刚道:“都是大人带着咱们,不然俺还不知在哪里做苦工。”
三人谈谈说说,正感慨时门洞那边的京营官兵跪倒一片,陈新知道大人物要来,赶紧停了说话迎过去,其他的京官也纷纷往那边走去。
一个干瘦文官在一干随从簇拥下走入瓮城,他官服胸前一个锦鸡踩云鸣日的二品文官补子,周围的文官纷纷跪下见礼,陈新一眼看到陪在他身边的宋闻贤,知道必是温体仁。宋闻贤也见到人群中的陈新,他一脸激动,下巴上的胡子微微抖动着,他知道文登营名扬天下的时候到了。
陈新赶紧上前跪下,温体仁一进瓮城就在张望,对满地的文官视而不见,独独在那些武官身上打量,宋闻贤在他身边轻轻一指,他看到跪在地上一身甲胄的陈新,大步赶过来亲手扶起陈新。
温体仁大量陈新一番,才哈哈笑道:“好个仗义执言的千户,好个勇猛敢战的哨官。”
陈新躬身道:“温大人过奖,为国杀贼,乃我辈军人本分。”
温体仁转头对身旁一群文官道:“不畏强敌,居功不傲,如此方为我大明男儿本色。”
众官一阵附和,直把陈新吹到天上,陈新则小心的抬头打量了一下温体仁,五十多岁,脸和身材都是干瘦,胡子稍稍有些枯黄。此时在众官之中侃侃而谈,神情之间很是威严。
他身边还有一个脸色白净,没有胡子的人,他戴着五梁朝冠,身上的穿竹青色曳撒,胸口绣着红色的蟒图,领口露出红色的贴里,与竹青色外袍映衬着颇为好看。
陈新估计应当是崇祯身边的近侍,否则不会被赐穿蟒袍,虽然现在京师最好越制,稍稍富贵之家就敢自己订做蟒服,但在正式的官方场合,还是有体制的。
果然温体仁马上对陈新介绍道:“陈哨官快见过曹公公,皇上还在信邸之时曹公公便随侍身边,乃是皇上身边最亲近之人。”
陈新马上又跪下拜见,曹化淳一把扶住他,曹化淳笑眯眯的尖声道:“果然一看便是雄壮之辈,难怪能杀那许多鞑子,皇上原本让其他人来,咱家专程跟皇上讨了个恩典,要先来看看这个不怕鞑子的壮士。”
陈新连连谦虚,温体仁待他们说过几句,跟曹化淳亲热的耳语几句,两人便撇下其他文官,带着陈新到永定门的城楼商谈。
进了城楼温体仁脸色沉下来一些,对陈新道:“原本打算让你所部休整一两日,但今日建奴在北门打造盾车长梯,一副攻城架势,兵部建议将你部调至德胜门,震慑建奴,皇上也许了,是以明日便让你部到午门宣捷,然后直抵德胜门城墙。”
陈新开始一听,还以为要调他出城,此时才放下心来,守城就不用怕,满口答应。
温体仁对陈新的态度很满意,赞许的点点头,兵部其实也有意让他们再出城打一仗,王洽下狱后刚刚启用申用懋为兵部尚书,但温体仁以堪战之兵过少为由,坚决反对此事,陈新已经表现出不俗的实力,而且一开始就投靠温体仁,每年又送上孝敬,如此能干又懂事的人,温体仁必定要拉入自己的体系一力培养,岂能让他出去白白送死。
曹化淳道:“如此,咱家便跟陈大人说说明日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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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日一早,文登营营地号鼓响个不停,城墙上的京营兵张着嘴巴看着瓮城中的士兵,他们铁甲森严,队列严整,随着军官洪亮的口令,如同机械一般整队,整齐得数十人如一人,早早赶来的温体仁在城楼看了,也是十分惊异,眼前这支军队所表现出的气势已经远超京营和边军,曹化淳赞叹道:“令行禁止,原来强军该是如此模样,温大人,咱家看来,便是御马监的四卫营也远不如这小小的文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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