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白帝城内一片寂静。
江水东流,涛声如乐。
赵祗双目微闭,躺靠在床榻之上。
灯火已熄,房舍之中昏暗一片。
赵祗就这样静静的听着耳畔不断响起的水声。
一路过来,都是江水流动的声响伴着他进入睡眠之中,不知不觉之中,这声音好像已经和他融为了一体,若是没有这声音,恐怕他真的会难以入眠。
现在已经是他们到达白帝城的第三天的夜晚。
他的眼力并没有问题,他当初觉得那些益州的水师不像是正规的水师,而更像是水贼,确实是正确的。
因为如今驻扎在白帝城中的这些所谓益州水师,其前身正是水贼,他们都是甘宁麾下的水贼。
甘宁昔日年少之时,轻侠杀人,藏舍亡命,闻於郡中,在江水之上以为水贼,巴东之人,群聚相随,挟持弓弩,负毦带铃。
步则陈车骑,水则连轻舟,侍从被文绣,所如光道路,住止常以缯锦维舟,去或割弃,以示奢也。
任宪为了打通益州与荆州的道路,约定好了与荆州军里应外合,夹击江关守军。
为此任宪集合了大部分他能控制的水师,甘宁麾下的这些水贼也在其征召的序列之中,毕竟在江水之上作战,甘宁麾下的这些水贼经验丰富,战力并非是寻常的水兵能够比拟。
在联合荆州军击破了江关守军之后,那些被征召过来水师,自然便被任宪暂时留在了白帝城中。
毕竟江关距离成都这主战场相隔距离足有两千多里,从江州顺流而下江关也有七八百里的距离,如果是寻常的民船航行,都需要近二十日才能到达。
不过军船花费的时间比民船自然要快上很多,毕竟民船时常需要停靠,而是民船较小,风险也大。
江水之上虽然没有海外如此凶险,但是稍有不慎,船毁人亡也并非是什么罕见之事。
逆流而上,要花费的时间更多。
就算将这些军卒全部调回益州本土,根本也对益州的战场毫无帮助,于是这些人军卒自然就被留在了白帝城,这样还剩下了不少粮草。
甘宁加入了益州军中,凭借着多次立功,被任宪倚重,后续进攻犍为郡等郡国,甘宁被任宪安排为先锋,一路北进。
不过因为麾下水贼大都被征募前往江关,他麾下真正的亲从也不过三四十余人。
江关距离成都两千余里,成都发生的事情还是因为赵祗赶到,才让白帝城的守军知道了前线了局势。
前线的兵败,让白帝城中上下皆是一片吵闹,不安的情绪逐渐的在白帝城中传播。
甘宁麾下的那些水贼虽然因为军令的约束,还呆在营地之中,但是赵祗清楚,恐怕若是再没有多少甘宁的消息,他们便可能沉不住气,要进入益州腹地去打探消息。
现在前线益州军兵败的消息众说纷纭,唯一确定的只有三件事。
一是黄巾军主力已经进入了益州的腹地。
二是东州兵已经全部归附,那些在益州内地劫杀商队,掳掠乡民的东州人皆是被定罪。
罪大恶极者、民怨沸腾者,立斩。
次等者按照所犯之罪,定以劳动改造,从数年到数十年不等,他们将会被发配到矿山等地用劳动来抵消刑法。
刘焉自焚而死,东州军冷苞、邓贤、吴兰、庞羲四人战死。
刘璝被斩首示众,其罪便是纵兵劫掠,屠戮乡聚,传首三郡。
那听从刘焉军令,一路从梓潼烧杀抢掠,强征壮丁南下的东州兵将领庞异,更是被传首五郡,以示宵小。
三便是任宪突围被斩杀,成都城中三万余名益州军尽数投降。
黄巾军此时正向着蜀郡还有犍为郡进军,大军已经深入益州的中部地带。
益州军之中除了任宪以外,其余诸将的消息都摸棱两可,根本无从得知。
毕竟这是黄巾军故意放出来的消息,许安让鹰狼卫放出的消息都是他想要让益州人知晓的消息。
许安借着鹰狼卫就是在释放一个信号,一个友善的信号。
黄巾军虽然接受了东州兵的投降,但是黄巾军并没有忽视东州兵在益州所犯的罪行。
恶首得诛,从者定罪。
而战败的益州军也并非是赶尽杀绝,而是将其收编。
甚至听说,愿意为军者,可以加入黄巾军中为军,不愿意为军,黄巾军保证在战事平定之后,发放路费,放其归乡。
一些家乡就在广汉、蜀郡等已经被黄巾军占领郡国的益州军军卒好像都得到了路费返回了家乡。
不过这些毕竟都是传言,真真假假难辨,众人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但是就算如此,传言还是有作用的。
赵祗明显能够感觉到,白帝城中的军兵,还有四城的军兵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对于黄巾军并没有太过于明显的敌意。
三天的时间,让赵祗弄清楚了很多的事情。
白帝城中,共有军卒一千七百人,其中一千余人是原从甘宁的水贼。
剩下的六百人是任宪麾下的军卒,带领的是一名任氏出身的军司马。
当初益州军和荆州军联手进攻江关,主要派出的都是水师,步兵派出的比较少。
攻下江关以后,江关交给了荆州军镇守,按照任宪原定的计划,这些活下来的益州军军卒一部分留在了白帝城,其余的则是回到了临江、朐忍。
当初进攻江关,其实就派遣了一支千人左右的军队,然后从临江、朐忍两城征募了一些军兵,还强拉一些壮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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