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麓山先生已是勃然大怒。
可惜,他的手脚统统上了镣铐。
最可笑的是,这镣铐竟还是他自己教人上去的。
因而……这个时候,他怒不可遏地挣扎,反而让人觉得可笑至极。
此时的麓山先生,真是无地自容。
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图谋这般的大事,若是没有几分我很聪明的觉悟,是绝对不可能的。
天启皇帝一句自比管仲、乐毅,一下子让他破防。
因为麓山先生确实就是这般的人。
他自觉得自己可以做出一番大事业,认为以自己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光耀万世。
只是可惜……
做了这么多的事,沦落到现在,真如小丑一般。
他的眼里,既透着不甘心,可那眼底深处,却有一种强烈的羞耻。
而在天启皇帝看来,对付这种人,就是要让他羞耻。
…………
张静一这时候正带着一队人,火速赶往诏狱。
这一路马不停蹄地疾奔,却是无数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是万万没想到,天启皇帝竟如此愚蠢的。
可能是平时浪的习惯了。
现在更是再没有人管他,他自己也将自己当做了昏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而这……恰恰也成了某些人对付他的手段。
这不是吃死了天启皇帝就是这样的莽夫吗?
张静一现在是急得不行,只恨不得插翅而飞。
来不及聚集太多人了,眼下也只能先带着数十人,便一路策马奔驰。
一面狂奔,一面再交代注意事项。
“进去之后,要警戒,那里藏着贼子,谁也不要相信,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动手。”
“保护陛下要紧,所以一定要先与我见着陛下……”
砰砰……那诏狱里头……传出了枪声。
枪声大作。
张静一已在附近几条街道了。
因而,一听到枪声,便在马上颤了颤。
这枪声一点都不陌生。
京城之中,有枪的未必就是新县锦衣卫,也不一定是军校生员。
他脑子里顿时乱哄哄的。
要知道,在这京师之内,不少的人马都曾向张家购枪。有当初练新军的神机营,有守卫宫禁的勇士营,还有……北镇抚司,也购置了一些。
这枪声一起,即代表张静一十之八九……来迟了。
一想到如此,张静一险些经得丢了魂,差点要跌下马来。
张静一脸色略带惨白,立即咬牙道:“快,快……”
数十骑继续飞驰,已顾不得街道上的行人了。
只是远远的便听张静一大呼:“让开,让开,九千岁办事……”
这句话……很有效果。
街上本是熙熙攘攘的人,先是听闻急行的马蹄声。
本来这京城急行者不少,绝大多数人便会早早的让开道路。
可有总会有一些作死的人,就爱置若罔闻地继续走着,就好像路是他家的一般,有胆你来撞我啊!
往往遇到这样的情况,那快马不得不停顿下来。
这是天子脚下,不是其他的府县,谁也无法确定,你即将撞到的人是谁。
可张静一歇斯底里地这般一吼。
什么阿猫阿狗,也乖乖地靠边了。
更有抬着轿子的,听到动静,火速往街边钻。
轿里的人还在大骂,毕竟在暖轿里,外头的动静听不真切,一看轿夫如此,顿时勃然大怒,钻出轿子就要打人,轿夫便道:“魏公公在办事。”
这一下……
除了咕哝几句之外,似乎……便再没有了什么言语。
整条街被清空。
张静一等人已风驰电掣一般的奔过。
而在另一边,这诏狱的动静,也火速地引发了担忧。
内阁……
一个内阁舍人快步进来,随即道:“诏狱起了枪声。”
此言一出,各自在公房里办公的几个大学士,火速地钻出来。
黄立极道:“诏狱?”
“是,诏狱……”
黄立极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今日,陛下不是去了诏狱吗?老夫就知道……这陛下……屡屡出宫,总要出事的,快……快……去看看……快去看看……”
众人的脸色,都很糟糕。
这陛下,实在太一意孤行了。
……
张静一抵达诏狱的时候。
一下子……便与诏狱外头的锦衣卫剑拔弩张起来。
这些校尉,个个风声鹤唳,又见一队人冲来。
这些人个个带着短枪,坐在马上,蓄势待发,似乎见谁都想杀的样子。
而校尉们,也无法分辨来人是什么身份。
好在这时,有人呼道:“是辽东郡王,见过辽东郡王。”
张静一下马,可他的护卫却依旧紧张,手中端着短铳。
张静一厉声道:“所有人……统统放下刀剑,蹲下,给我靠墙站着。”
“殿下……”似乎听到了动静,一个锦衣卫的佥事火速上前来。
算起来,锦衣卫里有两个同知,两个佥事,佥事理论上比同知低半级,可因为都是指挥使的佐官,因而彼此都是锦衣卫的高层,所以都算是卫中掌管一方的诸侯。
不过这指挥使佥事还是赔笑着上前道:“殿下……都是自己人……”
张静一很不客气,抬手就是给他一个耳光。
这个时候,还跟他客气什么。
这指挥使佥事万万没想到,张静一说动手便动手,而且当着这么多人,整个人已被打懵了,便听张静一道:“谁和你是自己人?你……靠墙边去,来人,听我号令,不听号令的,杀之!”
指挥使佥事顿觉得自己无地自容,论品级和卫中的地位……我也并不比你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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