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子爷此时已彻底的懵了。
身边的亲信都已死了个干净。
至于其他的‘奴才’们,都已炸的鬼哭神嚎一般。
这里已处于人间地狱。
甚至……在这滚滚的浓烟之中,连跑都不知往何处跑。
他显然万万想不到,这一次长途奔袭,要与大明皇帝会猎的结局是今日这般样子。
他拼命地咳嗽,浓烟呛得他有些呼吸不畅。
眼睛也不断地流泪,甚至烟火已呛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勉强地看了看地上鳌拜的尸首。
尸首的形状让人触目惊心。
铁砂造成了很大的创口,可数十个铁砂的创口,就好像是凹凸不平的火星表面。
问题在于,那伤口处,还在冒着烟,血液与翻出来的肉混合一起,不忍睹卒。
远处……哨声连连。
在消耗掉了所有的炸药包之后,军校生们重新开始集结。
远处还是浓烟滚滚,四处都是抱头鼠窜的逃敌。
当然……这火药包的杀伤力巨大,能幸存下来的人并不多。
而还能活动的人,只怕更是少之又少了。
毕竟,即便躲过了炸药,也可能躲不过大火,躲过了大火,也可能无法躲避这败逃的相互践踏,即便这些都躲过了,滚滚的浓烟,反而是最致命的,置身其中,绝大多数人昏厥过去,尤其是那燃烧过后的牛皮,散发出来的味道……
呃……
远处的天启皇帝和张静一居然觉得有点香。
看来建奴人的帐子质量很好,是正宗的牛皮。
天启皇帝不由道:“这火药包,威力竟如此厉害吗?”
张静一摇头道:“火药包的威力是很厉害,可真正厉害的是人。”
天启皇帝听罢,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而这时,张静一道:“陛下留在此地,建奴人要败逃了,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了。”
说着,他拔出了腰间的刀。
天启皇帝却道:“抢朕功劳的,回头都不计功劳,朕来做先锋,所有人……听命,给朕杀。”
张静一:“……”
天启皇帝已再无疑虑,朝着那大营冲杀。
张静一摇摇头,他觉得自己将天启皇帝带来,是错误的。
可是能怎么办呢?
于是,他只能振奋精神:“杀!”
一声大吼。
军校生们纷纷拔刀,气势如虹。
他们最擅长的,本就是夜战,此时尾随着天启皇帝,更是精神百倍。
这可是当着陛下的面亲自砍人,每砍一刀,陛下都是看在眼里的。
建奴的败兵,已是兵败如山倒。
他们好不容易从浓烟滚滚中冲出,早已是筋疲力尽,更有不少人,身躯被铁砂射中,既是疲惫,又带着伤,早已是风声鹤唳,此时听到了喊杀,战马却早已都跑光了,只得拖着疲惫的步子,疯了似的败逃。
跑在后头的,一旦被追上,立即被后头的生员们一脚踹翻,而后不等他们反应,长刀便狠狠劈下。
此时生员们人少,已经顾不得抓俘虏了,能杀一个是一个。
于是……便如猛虎驱羊一般,这漫山遍野,败兵无数。
天启皇帝体力倒是好,冲在前头,他一把抓住了前头的一个建奴人的鞭子,那建奴人被狠狠一扯,口里说着建奴话,不知是不是痛骂。
天启皇帝直接手起刀落,一刀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后背。
这人闷哼一声,直接倒在了血泊。
别人闻到了血腥气,或许会觉得不适。
可咱们的这位天启皇帝闻到血腥,此时双目已是赤红起来,他此刻热血沸腾,仿佛太祖高皇帝附身,歇斯底里地大喝道:“一个不留!”
张静一反而变得累赘起来,他得护着天启皇帝的安全,若是天启皇帝真有什么闪失……
好吧,其实他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卸给袁崇焕和满桂,一口咬定天启皇帝是死在宁远城。
这平素里凶神恶煞的建奴人,此时就如同绵羊一般。
失去了战马,失去了彼此的协调和组织,在惊惶不安之下,这些曾经的凶悍勇士,此时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他们本以为靠双腿便可摆脱掉后头的生员。
却不知,这特别行动教导队的生员,却早已散布在营地的四周,开始进行堵截了。
天启皇帝已杀得兴起,他已连斩六人,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在西苑里学到的那些花招没有多大的效果。
真到了战场上,手中的一把刀,不过是拼命的劈砍而已。
此时……前头又一个建奴人倒下,显然他已是体力不支了。
天启皇帝和张静一同时追上,天启皇帝举起刀来,正待要砍。
可这倒下的人……眼里瞳孔收缩,随后闭上眼睛,似乎颇有几分慷慨赴死的气概。
待这天启皇帝的刀锋在虚空划过了半弧,眼看着就要斩下来。
这本已闭上眼睛束手待毙之人,却在这一刻里,猛地生出了求生欲,他突然大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我乃皇太极……我乃皇太极……”
真正让人坦荡去死,其实很难的。
绝大多数时候,在这生死一刹那之间,人便忍不住发出无穷的求生欲。
天启皇帝听罢,不禁一愣!
皇太极……
对于这个名字,天启皇帝实在太熟悉了。
毕竟,天启皇帝在西苑射稻草人的时候,这稻草人从前上头贴着的,乃是努尔哈赤的名字,再到后来,努尔哈赤死了,天启皇帝便又让人换上了皇太极这三字。
在西苑,天启皇帝至少杀‘死’了皇太极数百上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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