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这玩意,根本就是非理性的产物。
玩的本质就是人性。
从无人问津到暴涨,本质就是人们追涨杀跌的惯性。
这世上,人类的生产力和道德标准可能一直都在变化。
可是人性的本质,却从未改变过。
张静一对此,也不敢说能看透,倘若自己此前不知道荷兰东印度公司会暴涨,以自己的性子,当初当真敢花这么多钱买东印度公司的股票吗?
现如今,一群佛郎机人已被拿了下去。
殿中恢复了平静。
许多人看的津津有味,总觉得欠缺了一点什么。
就这么完了?
许多人表面上是一副,你看看你,成何体统。
心里却是暗喜。
“新县侯,你还说你没有私通佛郎机人!”这时,一个声音在殿中响起来。
说话的,正是那张光前。
可算抓住你的把柄了!
于是他气势汹汹地道:“这佛郎机人都找上门来了,新县侯,你到底和他们私下里做了什么买卖!如今国家正在危难之秋,佛郎机人历来狼子野心,重利而忘义,新县侯与之勾结,这要置我大明威严于何地?”
明朝最大的特点,就是朝中养着一窝成日以批评着称的所谓清流。
但凡有一丁点的机会,他们便少不得拿出来说事,今日骂这个,明日骂那个。
而恰恰是这样的喷子,却往往能得到巨大的名声。
社会风气如此,以至蔚然成风。
天启皇帝重用魏忠贤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个因素。
当初天启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东林与浙党、齐党彼此互喷,闹得天翻地覆,任何的国家大事,都能相互攻讦几个月。
天启皇帝忍无可忍,于是下诏,训斥他们都别骂了,国家大事要紧。
可依旧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反而引火烧身,大家都将矛头指向了天启皇帝,说天启皇帝断绝言路。
于是……天子震怒,厂卫开始动手。
即便是如今,这样的情况依旧没有改观。
因为某种程度而言,以前大家相互对骂,是狗咬狗,现在你四处去骂人,风骨就显得更盛了。
你看,皇帝不让骂你还骂,是不是显得你特别厉害。
可偏偏,内阁大学士碰到这样的喷子,却是毫无作为,毕竟他们也是文臣,是靠廷推才能入阁!
这就意味着,一旦你去约束张光前这样的人,反而会让天下人的清议矛头指向你的身上,到时不但名声丧尽,而且会引来无休止的攻讦。
张光前一席话,立即让不少人跃跃欲试。
于是又有人站出来厉声道:“对呀,新县侯难道不该给个说法吗?你与这佛郎机人,到底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张静一鄙视地看了这些人一眼。
这等鄙夷的目光,自然是让张光前等人勃然大怒。
张静一则是平静地道:“没错,本侯确实和佛郎机人做了一些小买卖。”
张光前人等,本以为张静一一定会拼命抵赖,矢口否认。
可哪里想到,张静一居然亲口承认了。
这一下子,却让所有人哗然。
张静一则是继续道:“不只是本侯,便连陛下,也和佛郎机人私下做了一些买卖,你们既然要追究,那么就追究吧。”
“……”
天启皇帝一愣,他本还趴在御案上继续演算呢!现在他没心思顾忌其他的事,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挣了多少银子。
可哪里想到,张静一直接将一切大白于天下。
于是,群臣哗然。
“新县侯这就更该说清楚了,你们究竟在私下里,做了什么买卖?”
张静一很坦然地道:“也没做什么买卖,就是花了几十万两银子,买了一些佛郎机人的股票而已。”
“股票……就是那废纸?”
这事……大家都有耳闻,佛郎机使者到了京城之后,立即就传出了不少消息来。
“你花了陛下数十万两银子,就买了那些废纸,新县侯,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资敌。”
张静一心里憋着笑,其实看着这些脸涨红,啥事都很较真的家伙们,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轻描淡写道:“废纸?这废纸的价格,可不低,如若不然,那些佛郎机人寻到这里来做什么?他们就是想要来收购这些废纸的。”
此言一出,大家不禁想起了方才那些佛郎机人的异常举动,倒是觉得和张静一的话有些吻合。
张光前却是冷笑,不屑地道:“这些废纸,又能挣几个钱。”
“挣不了多少。”张静一道:“我的预料,也就是涨了十倍吧,不过是几百万两纹银而已。”
“……”
“……”
殿中雅雀无声起来。
张静一叹息道:“可惜啊……市面上的股票只有这么多,如若不然,该多买一些才是!那些佛郎机人……真是愚蠢,区区几个银币,就想收购我的股票,他们也不想想,陛下睿智无比,乃是千年难出的奇才,怎么会上他们这个当?莫说是几个银币,便是十个二十个银币,也不会轻易售出的。噢,对啦,你们说我与佛郎机人勾结,这话就不对了,这分明是陛下圣明,明察秋毫,命我前去收购股票,随手挣了佛郎机人几百万两的纹银,这下好了,现在你们这般污蔑我,却说我私通佛郎机人,我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
“什么……”
殿中顿时又是哗然。
所有人窃窃私语。
张光前的嘴张得很大。
几百万……两纹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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