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前的气氛有些凝重,余沉低头看着那墓碑良久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站在一边的两个蕲族人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他们毕竟是在上雍,莫名其妙跑到这种荒郊野外来看几座孤坟,这不是有毛病么?
不过余沉虽然是中原人,但他深得容夫人信任和重视,在蕲族身份地位也不一般,两个蕲族人虽然不耐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余沉突然单膝跪在了坟前,伸手去拔墓碑边上的一丛枯草。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那枯草的时候,嗖地一声一支羽箭从斜侧射了过来。
“……”若不是他收手快,那羽箭就能将他的手掌钉在了墓碑前。
身边的人立刻警觉,纷纷围到了余沉身边。
余沉站起身来,朝着那羽箭射过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山坡的另一头,一个黑衣女子提着弓箭正朝这边走了过来,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穿着镇国军将领铠甲战袍的年轻将军。
他们朝这边走来的同时,山坡下方人影攒动,隐蔽处隐约有银光闪动。
那是羽箭的箭头。
“将军,咱们被包围了。”跟在余沉身边的将领低声道。
余沉并不着急,他抬头看向朝这边走来的那对男女。
目光落到那女子身上时,目光一时有些恍惚。
那女子容貌秀美,却再也不是他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曾经娴雅中略带着几分俏皮的女子,如今却是满脸冰霜。
她穿着一袭黑衣,长发轻挽,发间没有任何饰品,只簪了一朵白花。
她脸上画着妆,眉梢微扬,朱唇如血,提着弓走在山间小道上,让人莫名觉得这是一个来索命的艳鬼。
显然不只是他有这样的感觉,站在他左侧的男子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口中低声道:“大…大小姐……”
“婉玉。”余沉望着崔折玉良久,方才轻声道。
崔折玉在距离他们几丈远站定,冷声道:“崔婉玉在那里。”
余沉侧首看了一眼那四座孤坟,很快便将目光转回了崔折玉身上,显然并不将她的话当回事。
崔折玉唇边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眉宇间多了几分媚色,“你不信?不信挖开看看便知道了。”
余沉摇摇头道:“你就是婉玉。”虽然一点都不像。
崔折玉轻笑了一声,不再理会她。
站在崔折玉身后的顾珏沉声道:“余沉,你想做什么?”
余沉看着顾珏微微蹙眉,“你是?”
站在余沉身边的人低沉道:“他是镇国军西军主将镇西将军顾珏。”
余沉打量着顾珏,好一会儿才道:“谢衍手下的人,我没见过你。”自从投敌之后,余沉和他麾下的兵马偶尔跟定国军交过几次手,却没有遇到过镇国军。
或许白靖容和姬遂也担心余沉手下的人遇到镇国军会失了分寸或者再次倒戈吧。
因此,余沉确实没见过镇国军中新一代的将领。
他跟谢衍倒是认识,从前谢衍是高祖的侄子,高祖驾崩后又是先帝最倚重和信任的兄弟。两人自然免不了要打交道,甚至还曾经交手切磋过,谢衍甚至曾经还在镇国军待过一段时间。
顾珏冷声道:“叛国之徒,也配提王爷的名字。”
余沉嘴角微扯了一下,并不为自己辩驳。
“我只是想来祭拜一下故人,无意惹事。”余沉道。
顾珏冷笑了一声,“祭拜故人?你的脑袋当祭品倒也合适。”他手一抬,隐藏在暗处的镇国军兵马从四周涌出,数百只羽箭将他们团团围住。
余沉扫了一眼四下,看起来并不着急。
他不着急却有人着急,那两个蕲族人中的一人站了出来,道:“我们是蕲族使者,你们大盛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暗害使臣么?”
“嗖!”
他话音刚落,崔折玉抬手便是一箭正好射中了他的心口。
那蕲族人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剧烈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
低头定定地望着心口的箭和不停涌出的鲜红血液,口腔中也不断有血液溢出。
余沉身边的人瞬间都变了脸色,显然没想到崔折玉说动手就动手。
“你!”
崔折玉收起弓,冷笑一声道:“有本事让白靖容去告状啊。”
这话带着几分挑衅,现在是白靖容有求于大盛,就算这几个人全都死在这里,也是死了白死。
余沉望着崔折玉,眉头微皱。
之前那一箭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现在这一箭却真的让他有些惊讶了。
原来…曾经温柔善良的女子,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杀人了么?
余沉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望向崔折玉道:“婉玉,我不想伤你。拜祭过义父之后我们自会下山,让这些人撤了吧。”
崔折玉冷笑道:“拜祭?谁要你拜祭?想要拜祭也可以,你…还有你、你,一人留下一条胳膊,就算是祭拜过了。看在你们是蕲族使者的份上,今天你们可以下山。”
余沉眼神微沉,冷声道:“婉玉,你别逼我。”
顾珏神色微变,不动声色地上前两步,站在了最方便出手的地方。
余沉扫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顾珏笑了笑,道:“余将军,做人还是低调一点得好。”
顾珏一挥手,沉声道:“蕲族人擅闯镇国军禁地,杀无赦!”
余沉身边的人怒道:“这里什么时候是镇国军禁地了?”
顾珏笑道:“现在!我镇国军划定此地进行操演,擅闯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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