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百年这句话,用什么样的标准衡量都是过分的,他把话说满了。
你不拖后腿?
不拖后腿的人很少,少得可怜,严格意义上讲,就只有张九渔不拖刘牧樵的后腿。
放开一些标准,朱亚光和杜小平,还有龙教授也不拖后腿。
你宋百年能不拖后腿吗?
当然,刘牧樵什么也没说,他故意放慢了速度,让宋百年真以为自己不拖后腿。
手术默默地做着,偶然,刘牧樵会提醒一下,或者更正一下宋百年的错误。
这种情况很少。
颞叶已经做完了,接着是枕叶,左侧枕叶也有损害,还有泥土的污染。
这种手术之所以难,一是要彻底清除污染物,不能留半点在脑组织里面,即便是留下极少量的,整台手术全功尽弃。
二是要清除没有血供的坏死组织。
由于脑组织的特殊性,每一块脑组织都可能是一个功能区,或者说神经纤维的纤维束,多清除一块,身体的功能可能就少了一部分,所以,术者要格外认真,能够不清除的就不清除,多保留一点脑组织,这既是学术问题,也是医德问题。
为患者的今后生活着想,医生就会尽量保留脑组织。
要是仅仅为了把手术拿下来,完成治疗使命,就可能把可切可不切的组织也切除了。这样的话,是最保险的,患者也不会有意见,对医生来说,最安全,但对病人来说,损伤是没法挽回的。
刘牧樵当然是做前者,这样的医生才是医德高尚的人。
刘牧樵不仅仅自己这样要求,对其他人也是这样要求的,所以,他宁愿多做几个小时,也要尽量保留患者的脑组织。
今天用的时间格外的长,为了照顾宋百年,刘牧樵只能按部就班,慢慢做下去。
宋百年瞄了一下墙上的时钟,手术已经做了快五个小时了,手术进度还不到一半。
“可以加快一点速度吗?”
没想到,这句话出自宋百年之口。
刘牧樵差点笑出来了。
“你控制进度吧。”刘牧樵对宋百年说。
真的,刘牧樵很难把握速度,有很长时间没有带宋百年手术了,不知道他的水平怎么样了。
宋百年是一个很有进取心的人,他钻研业务的干劲不比吴迪差,但是,任何人的进步,都需要有好的教师。
刘牧樵有些内疚。
他注意了训练朱亚光,就把宋百年丢一边了,耽搁了他的成长。
不过,话又说回来,朱亚光成为大佬之后,又可以提高宋百年的水平。
这就是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理论。
手术速度提高了一些。
刘牧樵感觉,宋百年也还可以,比预想的进步要大。
“你还在拿猪脑子练习吗?”刘牧樵问。
“每周两个,主要是周末练习,其他时候没时间。”
宋百年是相当的忙,他不仅仅做手术,病人进院开始,就要关注,诊断所需要的各种检查,诊断的确定,医嘱的下达,什么时候安排手术,手术的术式考虑,等等,他都要掌握。
朱亚光可以忽略很多的事情,而宋百年不能忽略,这就是上级医生与下级医生的差别。
住院医生的职责,主要负责的工作就是问病史、写病历、按照上级医生的指示,开出各种检查单,化验单,做具体的事,记录每天的工作与病情,写病程记录,最后办理出院手续。
主治医生在了解整个病情的情况下,下达医嘱,指导住院医生完成具体的工作,与上级医生衔接,请示上级医生,执行上级医生的指示。
副主任医生相对独立处理自己这组病人,他指导主治医生和住院医生,修改医嘱,安排手术,拟定手术方案,大多时候自己独立治疗病人。遇到疑难病例,他应该请示主任医师,或者科主任,执行主任医师或科主任的指示。
主任医师则是掌控全局的人,对每一个病人都应该心中有数,特别是对疑难病例,有责任及时组织会诊,做出指示。他们对每个病人都有权修改诊断和治疗方案。
所以,看得出来,在三级甲等医院里,最忙的人,担子最重的医生,应该是副主任医生了,他们是一线的主力。
宋百年就比朱亚光辛苦。
他每天七点半之前就要到科室,经常要在晚上才能回家,加班是常事。
所以,他的训练,大多数安排在周末。
刘牧樵略微有些吃惊,你宋百年原来没有落下太多啊。
刘牧樵加快了一点速度,宋百年竟然跟上了。
再快就不行了,保持这个速度。
又做了一个小时。
突然,门被人踩开了。
“谁偷了我的手机?宋百年,一定是你做的好事!”
进来的是朱亚光。
“别嚷嚷,快去洗手,换衣服。”刘牧樵也需要朱亚光上了,后面留下来的都是难度很大的部分了。
“刘牧樵,你不讲道义!”朱亚光丢了一句话,出去洗手去了。
“看你累成狗一样了,让你睡几个小时,你还责怪我?”等朱亚光进来,刘牧樵说,“我把最难的这部分留给你做,宋百年,你做二助。”
朱亚光把头伸过去,看着目镜下的脑组织,确实,留下的是很难的吻合术了。
正做着,手术室的门又开了。
一个办公护士进来通知,“姜薇问,西亚又来了一个颈椎严重损伤的病人,马上到达清江机场,问是不是安排紧急手术?”
“你说,把核磁共振片送到手术室来,我要看一下。”刘牧樵头也没抬。
“好的,姜薇就在这里。”
不一会,姜薇穿着参观衣进来了,手里拿着几张片子。
“过来,放在无影灯下,我瞄几眼就行了。”
刘牧樵抬头看着片子。
“下一张。”
刘牧樵看了大约五分钟,说:“可以了,安排紧急手术,通知唐辉教授、何教授,这里,朱亚光,你也走不脱。”
“你已经五十个小时没有休息了,熬得住吗?”姜薇问。
她知道,这台手术不会轻松,这类颈椎手术,没有一台能在二十小时之内完成的。
她真担心刘牧樵身体。
“熬不住也得熬,我问题不大,主要是朱亚光,你,行不行啊?”刘牧樵说。
“你说的,熬不住也得熬啊。”朱亚光在口罩后面笑得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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