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纵马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尤其是怀里抱着孩子,后面还有一群人穷追不舍的时候。姚桐什么都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想着带着姚珠逃出去活下来。羽箭擦着他的额头飞过,树枝划破了他的脸,他都感觉不到痛了。他一路狂奔,终于将那些人暂时甩开了。
他低头看向姚珠,一连多日昏睡的小女孩此刻竟睁开了眼,她紧紧地挨着他,小手抓着他的衣服,想说话却没有力气。只虚弱地看着他,眼神懵懂,又好似有很多不解。
姚桐正要安慰几句,忽然听到树上有人说话,“不要停下,快走,他们快追上来了。”
姚桐犹如惊弓之鸟,下意识地把姚珠护在身下,拔刀相对。他抬头看去,只见树上站着一个神色警惕的陌生女子,约莫二十多岁,面目普通,打扮得像个护院。
姚桐见她打扮有点眼熟,试探地问道:“你是姚府的人?”
那女子回答道:“算是吧。”
姚桐见她面生,不敢轻易信她,道:“你看到他们了?他们离这里近吗?”
女子道:“他们还在找的路上,不过他们人多,要找到你们只是时间问题。你骑着马目标太大了,要不你找个隐蔽的地方躲着,别乱跑了。”
姚桐环顾四周,除了树还是树,莫说天圣山,他连东南西北都有点分不清了。
可要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听信一个陌生女子的话,他也做不到。
“你即是我姚府中人,那我命你留在这里,解决那些人。”
那女子诧异地看着他,好像有话要说,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挥了挥手,催促道:“快走快走。”
姚桐矜持地微微颔首,随便选了个方向,打马而去。
马蹄声未消失,就有一帮人呼喝而至。那女子犹豫了片刻,始终没敢下去一个人挑战十几个人。她屏气敛声,等他们走远了,才如一只鸟一般掠过树枝,悄无声息地追着姚桐的方向而去。
雨下得更大了。
天色暗了下来,林子里树影重重鬼气森森的,一丝人气都没有。
姚桐抱着姚珠在这晦暗的林子里狼狈地走着,马已经被他舍弃在另一个方向,他们浑身湿透,精疲力尽,不知道马贼会不会突然冒出来,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找到可以求救的地方。
他知道不应该放弃,要坚持下去,可他照顾姚珠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如今实在难以坚持下去。他躲在树下,靠着树干,尽量用身体将姚珠藏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晕乎乎的,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有人声远远地传来,“下雨天不要躲大树底下,容易被雷劈到。”
木材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好冷,姚桐忍不住蜷缩起来,手脚向热源靠近。
有人轻轻挡住了他,一只温热的手摸了摸他的脚,那人自言自语道:“这么凉啊。”
意识逐渐回笼,姚桐清醒了过来,旁边的火堆燃得正旺,将周围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姚桐微微一侧脸,便见一女子赤着胳膊抱着姚珠,正扯着一件单衣给他盖脚。
“你是谁?”姚桐将脚缩了回来,惊疑又紧张地问道。问完,他觉得不对劲,伸手一摸不禁大惊失色,他浑身上下也如这古怪女子一般只剩下一条裤子了。
姚桐变了脸色。幸好他当了几年家主,见姚珠还在她怀里,当即稳住心绪,勉强道:“珠珠怎么样了?”
那女子神色自若,眉宇间甚至带了点笑意,用一种可以说温柔的语气说道,“她没事。”
姚桐不顾头晕坐了起来,那女子见他不放心,将姚珠抱了过来,凑近了给他看。只见姚珠趴在女子的胸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见他醒了,小声地叫了一声大哥。
姚桐哽咽着应了一声,眼眶有些红了。
“珠珠到大哥这里来。”他伸出手,要抱回姚珠。
那女子却将姚珠一把抱开,道:“等会,你自己感觉如何了?”
“什么如何了?”
那女子道:“你先前晕过去了,不记得了吗?你们俩都湿透了,衣服我帮你们脱下来晾着了,估计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烤干。我身上就里面两件衣服还干着,一件给你盖着了,一件给珠珠裹着。我刚才摸你脚,还是很冷,你先喝点姜汤,暖和一下。珠珠在我这里很安全的。”
姚桐闻言看了看身上披的单衣,衣服上似乎还有不属于自己的味道。他有些隔应,却动手将衣服裹得更紧了。
女子示意他去拿放在火堆附近的水囊,姚桐哪里敢喝,他迟疑道:“你究竟是谁?”
女子略有些吃惊,道:“你不认识我了?我们在树林里碰过面。”她想了想,又道:“我叫郭慧。”
姚桐想了一圈,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他假装想起来,道:“我记得你,方才在树林里多亏了你提醒,你救了我们兄妹二人,就是我们姚家的大恩人,待我们回家,必定重金相报。”他一边说一边观察郭慧的神色,郭慧脸上露出了一种惊异的神情,她似乎没想到姚桐会这样说。
郭慧眉眼弯弯,并不接他的话,道:“我以为你会问这里是哪里,安不安全呢。”
不求财?姚桐心里咯噔了一下,他顺着她的话,勉强问道:“这是哪里?”“一个很隐秘的山洞,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地方,入口在那边底下,已经被我用石头封住了。”郭慧得意道,“那群人绝对找不到,我们可以在这里慢慢地把衣服烤干,等雨停了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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