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旃檀功德佛!”
玄奘翻阅《维识论经》的手一顿,眼神里闪过一抹诧异:“何人颂我佛名,竟有这般愿力?”
正要以法力回应,助其超脱苦恼,解释灾愆,门外传来脚步声。
玄奘侧目,见得是阿傩与伽叶路过宝阁,步履不似寻常平和,竟有几分急切。
这两位都是我佛如来座下弟子,与他前世金蝉子还是师兄弟,玄奘走了过去,见礼道:“两位尊者哪里去?”
阿傩与伽叶不敢怠慢,齐齐行礼:“礼敬功德佛祖!”
所谓成佛做祖,在灵山界内,不止是我佛如来,众佛都可称祖,玄奘却觉得自己佛法浅薄,不当此称,双手合十:“南无阿弥陀佛!”
阿傩与伽叶自然齐颂如来佛祖尊名,又解释了来意:“道德高隆魔障高,禅机本静静生妖,我佛有言,近有域外魔障侵身,烦扰乱心,需仔细提防,不可大意。”
玄奘面容严肃起来:“自当遵从。”
阿傩与伽叶告辞离去,俨然是要巡查灵山圣地,玄奘也有所戒备,回到宝阁内,宽厚的手掌轻抚真经。
三藏真经共计三十五部,一万五千一百四十四卷,昔日他至灵山,得佛祖大发慈悲之心,却也只是取回了其中一藏之数,尚有大半依旧在西方极乐世界。
因此玄奘证得果位后,先在大慈恩寺为大唐子民翻译经文,后回归灵山,继续参悟这修真之径,正善之门。
只是没想到,近来灵山也不太平,外魔猖狂,乱此极乐之界,想来人世更是不安,玄奘略有叹息:“不知悟空现在何方,若有他在,世间魔障或可平矣!”
取经路上,全仗那位徒弟,一路护法降魔,登山驯马,甚至挑担化斋,任劳任怨,待得灵山功成,正了本位,徒弟却不受佛名,于世逍遥去了,至今十分想念。
玄奘静立半晌,收敛心思,重新沉浸在《维识论经》中。
他不仅是参悟,更有将这门微妙玄通的佛法作为根本法门,发扬光大之意,因此身侧亦有空白经卷陈列,不时记录心得。
灵山宝阁内,一片静谧。
时光悠悠,不知过了多久,早已不是肉体凡胎,再也不会饥饿疲惫的玄奘,满足地起身,合上了自己所着的《唯识论经》新卷。
着经完毕,玄奘沉思片刻,又取出一物。
那是紫金钵盂,乃是唐王所赐,西行路上,沿途化斋,亦为功德宝器。
此时他手掌一拂,钵盂内隐隐现出层层佛境,有空相,无空相,静见性,空见性。
三千世界,芥子微尘,梦幻泡影,皆佛国净土,玄奘以唯识之法,观览三千世界,亦是修行正法。
然这其中有一界最为奇异,迷雾缭绕,三界浑噩,更是赏罚不定,善恶颠倒。
玄奘每每所见,都生慈悲心,定性功德,哪怕此界仅仅是钵盂中才会浮现的梦幻泡影,亦是照做不误。
而这一回,当他以唯识之力关注此界时,其内更隐隐有一道波动传达出来,正是颂佛之名:“南无……旃檀……功德佛!”
玄奘目光凝重,细细聆听,却再也没了声音,不禁摩挲着紫金钵盂,目露沉思:“魔障幻音?莫非是外魔潜入了我这宝器中?”
按照之前阿傩与伽叶所言,此时应该将钵盂速速封印,但玄奘缓缓摩挲着,莫名没有那么做,而是轻轻放下,继续埋首经卷。
灵山宝阁再度静谧下来。
庄严大觉,佛家之风!
……
“始祖之灵的背后,居然是这样的景象?”
李彦收起心识,回味刚刚所见。
来到始祖面前,稍一接触,就有一股仿佛源自开天辟地的混沌苍茫气息,从中流泻而出。
犹如天地亿万众生的源头,又似无穷浩渺恢宏的天道具现于前,令人忍不住要放弃自我,以心相合。
这类纯粹的冲击,对于李彦来说,有挑战,但并不艰巨。
借助前两世的经验,他以清浊分判,灵性孕育,万物生发之感抗衡,很快应付了过去。
当然,这也就是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倘若换成别的存在,即便是斗法强横的金刚琢,估计瞬间就被压服,根本无法生出抵抗之力。
而经受住这层冲击后,始祖之灵背后所展现出来的存在,就有些诡异了。
李彦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对方的状态,那明明不是通道,居然能连接向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去处。
似乎……
是另一方世界?另一座灵山大雷音寺?
此世的灵山,早就从西牛贺洲,搬到东胜神洲,恰好坐落在十洲之祖脉花果山上,背后为器灵所控,沦为妖魔之所。
而那里的灵山,依旧是佛门之地,宝相庄严,三藏真经也收藏在宝阁之中,供佛门弟子参阅。
李彦还从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曾经的取经人玄奘,后来的旃檀功德佛,与如来座下的尊者进行交谈。
但由于干扰十分强烈,李彦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什么,也不能确定,对方是真实的,还是一片梦幻泡影……
倒是默颂佛名,那位旃檀功德佛似乎有所察觉。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极为高明的幻觉,给予的即时反馈。
“倘若是假,为何要在始祖之灵背后,布置这样一个幻境?”
“如果是另一座灵山,又是真正的旃檀功德佛,那就有意思了……”
“在三界消失无踪的神佛们,莫非是去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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