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王四的惊喜交加,李彦丝毫不觉得诧异。
之前被标记黑魔印记的柳林、秦秀才等人,已经不再盯梢,从小道离去,这就说明伏击计划出现了意外。
哪怕不用分析,有40点运道摆在那里,互有仇怨的两股势力,不产生点小摩擦才奇怪。
不过平心而论,他并不希望事情这样解决。
没有运气是万万不能的,但运气也不是万能的,什么难题都靠运气解决,自身没有了进步的机会,麾下势力也难以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
对于白沙坞的强盗和安利军的兵匪,李彦还是很有兴趣的,毕竟初入河北,滑州又紧靠着京畿,看看这个地方的官匪,对于外州的情况,也能有个大概的了解。
所以哪怕明明能全部交给运道,他依旧准备主动出手,询问道:“白沙坞和安利军两方的厮杀,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王四怔了怔:“这个还不能确定,他们只是远远看到起了冲突,就匆匆回来禀告了。”
李彦道:“如果双方杀红了眼,那对于我们自是兵不血刃的好事,但万一双方势均力敌,不愿拼尽家底,反倒握手言和,那么接下来杀过来的,就是兵匪和强人两伙了。”
王四拧起眉头:“两群贼匪一旦起了冲突,让他们中途罢手,恐怕不太可能吧?”
李彦轻轻摇头:“万事无绝对,所谓福祸相依,我们不能将自身的安危,寄托在敌人的内讧上,更不能因此掉以轻心。”
王四仔细想了想,颔首道:“林公子遇事冷静,反倒是我松懈了!”
李彦道:“王镖头言重了,以你老道的江湖经验,肯定也能很快想到的……事不宜迟,前来报信的镖师在哪里?让他带路,我们亲自去两伙贼人交战的地方观察,如有必要,得推波助澜,引发双方死战,将危机扼杀在萌芽中。”
王四咬了咬牙,点头道:“好!”
趁着王四去叫人,李彦把卢俊义和索超唤到身边:“车队就交给你们了,暂缓前进的速度,帮我看好。”
对于不能亲自出手,卢俊义有些遗憾,却也和索超一起点头:“哥哥放心,这里交给我们!”
交给现在的两人,李彦确实放心,很快王四问清楚地点,两人挑选了两匹快马,备好弓箭,翻身而上,往目标处而去。
长长的车队消失在后面,胯下的马匹虽然相当一般,但由于距离不远,小半个时辰后,前方就传来了动静。
两人下马靠了过去,就见在一处缓坡上,两伙人马激战正酣,吼叫之声,不断传来,正是白沙坞和安利军。
眼见安利军稳守阵地,缓缓后撤,白沙坞气势如虹,却也不断有人倒下,伤亡不轻,王四松了口气:“这般厮杀,是肯定顾不上车队了!”
对于平新罗、灭吐蕃的李彦来说,这种交锋只是小儿科,他关注的是双方的首领。
由于官兵的手背和脸上都是刺了字的,对于他这种目光如炬的人来说,非常容易分辨。
先看白沙坞的盗匪首领,是一个脸上有火烧伤疤,看上去极为丑陋凶恶的大汉,挥舞着一把大斧,嗷嗷乱叫,杀得鲜血飞溅,势不可挡,还有一位身材瘦削的汉子,手持双刀,护持左右。
王四也注意到了那位最瞩目的汉子:“那人是‘焦面鬼’丁谦,白沙坞的大当家,跟在他身后的是二当家‘双刀’刘卯,还有一位三当家‘青竹蛇’柳林,应是留守堡寨了。”
李彦微微点头,目光转移向官兵的首领:“那人是谁?”
他所看的是一位年近三十的大汉,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立于山坡,如同一头黑熊般。
王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努力瞪大眼睛,依稀可见此人的身上,铠甲和袍服没有染血,顿时不屑地道:“不认得,恐怕是个无胆之辈,才会袖手旁观,不敢参战。”
李彦道:“为将者,一人身系千军之重,奋死拼杀是兵士的工作,将领在后方指点全局,并没有错。”
王四皱眉:“林公子所言不无道理,但这河北军中的情况不同,自澶渊之盟后,数十年不闻战火,军中知道上进的,都想方设法地调去西境立功,升任显官要职,剩下的要么是调不过去,要么就是不愿过去的烂人!”
“章相公在位时,整肃的都是西军军纪,河北这边的厢军想要管,却顾不过来,到了如今,只要闹得不是太大,京师也都是置之不理的,我倒是不信此人有林公子口中的那般能耐。”
李彦笑笑:“听王镖头的口音,再对此地如此了解,想来就是此地人士了?”
王四叹了口气:“不瞒林公子,我昔日也在此地入伍,想去西北杀贼,却苦于没有门道,一气之下,干脆离开军中,洗去金印,当起了镖师。”
他对于官兵的印象显然极差,低声道:“我们宁愿让那白沙坞的强人得利,也万万不可留下安利兵匪。”
李彦道:“绿林中人至少还顾忌些江湖影响,兵匪却是根本不理的。”
王四叹了口气:“可不是么……”
当兵的去烧杀掳掠,单就宋朝而言,这还是“不忘初心”,因为北宋军队在兵源的筛选上,就本着“天下失职犷悍之徒悉收之”的原则,以期达到“今皆为良民之卫矣”,翻译一下,就是把地痞流氓,土匪山贼都收拢,让他们都变成保卫良民的存在,可以起到稳定社会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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