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奴一定要身材健壮,干净体面,机灵会办事,蠢笨的昆仑奴不要,那是骗纨绔子的。”
“前些日子不是还有一批大食的落魄贵族么,可惜没有调教好,否则给李机宜送过去,李机宜出身陇西李氏,肯定喜欢用这些异国的落魄贵族……”
“女奴不仅要面容俏丽,还要能歌善舞,从高丽婢和新罗婢中挑选,突厥吐蕃的女奴粗手粗脚,只能干重活。”
“郎中放心吧,这些都安排妥当了!”
都官郎中段达,看着一百名精挑细选的奴隶出列,抚须一笑:“本官就觉得李机宜初来乍到,府上没有合用的下人,这番准备,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都官司隶属于刑部,是刑部四司之一。
刑部、比部、都官、司门,都官在四司中排在第三,地位不算高,但差事是肥缺,油水极为丰厚。
单单是管理流放的官员及其家眷,就是收受好处的大好机会。
这个时代的官员,背后不是高门士族,就是寒门富户,官员犯罪,除非涉及谋逆,一大家族满门抄斩,否则总有沾亲带故的,为了照顾亲友,那些人是很舍得钱财打点的。
而奴隶和战俘,也往往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利益巨大,奴隶会场想要安稳经营,都官司是必须孝敬好的部门。
当然,凡事有利皆有弊,和这些奴隶罪人接触久了,似乎身上也染了晦气,但凡入了都官司的官员,很难再升。
段达当都官郎中就快十年了,捞钱是捞够了,自然也想着进步进步。
如今谁不知道李元芳是圣人指定的监国辅臣,太子更是在他的谏言下,连武后的党羽都重新启用,若能巴结上这位,那他的未来就可期了,钱权两得,简直不要太美。
眼见着即将到达府前,段达直接下马,正了正衣冠,整理好仪容,才走了上去。
许大迎上:“奉小郎之命,迎段郎中入府。”
段达微笑:“多谢许管事。”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位虽然目前还不是宰相门前,但如此对待不会有错。
段达一路跟着许大入府,视线扫视,不断观察,一路所见的仆从,多有残疾病弱。
他倒也不奇怪,因为早早听说卫国公府收容老兵,心头更是大定。
人总是喜欢美好之物,见惯了这些残缺老物,再看他进献的健仆美婢,李机宜自然更有偏向。
等到爱屋及乌,自己的位置也就稳了。
堂内,李彦正在看一份信件,段达刚到门口,就快步入内,拱手行礼道:“李机宜!”
李彦起身还礼:“段郎中来了,坐。”
段达规矩坐下,恭敬的回望过去,上朝的时候虽然早就看过这位,但此时一见,不禁赞道:“李机宜仪容风姿,贵气沛然,更胜从前啊!”
李彦微笑:“段郎中过奖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铺垫完毕后,段达赶紧进入正题:“自从太子殿下带百官来洛阳,各家落户,初来乍到,总有些不便,李机宜也知我都官之职,别无他力,只能出些仆从,以奉贵人门下。”
李彦面容淡然:“段郎中倒是费心了。”
段达取出早已备好的奴籍目录:“这些都是精挑细选,特地为李府准备的,请李机宜过目!”
李彦看了一遍,眉头微扬:“这群奴隶的价值恐怕不菲吧?”
段达避开奴隶的价值,堆起笑容:“能入李府,沐浴在李机宜的恩德下,是他们的福气啊!”
李彦脸色淡了下来。
段达的笑容僵住。
似乎好像大概,李机宜并不高兴,难不成自己拍错了马屁?
李彦心想你这是给我府上安排谍细来了,冷冷的道:“我这里有一份信件,请段郎中过目。”
段达接过,匆匆一扫,脸色不禁微变:“有人举报诚义商会,贩卖唐奴?”
李彦道:“唐律有规,强夺及贩卖良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段郎中是刑部中人,对于这些律法应该很清楚吧?”
段达忙不迭的点头:“当然,当然,可这诚义商会一向本分,绝不敢私卖唐奴。”
李彦颔首:“北市最大的奴隶会场,就是诚义商会开设,看来段郎中对于这家商会十分熟悉了。”
“但这信中所言,诚义商会将我大唐人卖往异国为奴,还特别喜欢选取那些有技艺在身的工匠在,一旦卖出能得暴利,这是资助敌国的行为啊!”
“段郎中愿意为他们担保,绝对没有此事发生么?”
段达冷汗顿时下来了,他可太清楚那些奴商的本性了:“本官与诚义商会绝无牵连,岂能作此担保?”
李彦道:“我是信段郎中的,但此事颇大,既然有人专门举报到我这里,可见是对都官司不太信任,此事交给段郎中,不知多久可有答复?”
段达眼珠滴溜溜转了转:“李机宜,这等举报,也有商会之间互相争利的可能,调查起来十分复杂。”
“我准备先将举报人找到,详细询问情报来源,再彻查诚义商会于北市的奴隶会场。”
“无论如何,我都官司都会全力以赴,定不能让我唐人沦为异国之奴!”
李彦一听就知道是拖字诀,拖到后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定了个期限:“十日之内,你拿个初步结果给我。”
段达脸色变了:“十日?李机宜,这未免也太仓促了,那奴隶会场规模极大,单单是运送奴隶的商队就有数十,十日时间我们再也来不及盘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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