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那位趴在院门后面的小姑娘,白袖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本以为自己回到淮荫,是一件好事。
于束死了。
自己总能做些什么……
可真正看到那座生机勃勃的小院子,他才知道,他其实没有什么可做的。
于束的一家人都生活得很好。
或者说……没有办法更好了。
白小池与他并肩而站,走在淮荫小城的林荫与阳光之中。
白家家主微微抬头,感受着林叶间隙落下的幽光,轻声说道:“在命运面前,人类总是渺小的……有些事情无法改变,拥有再强大的超凡力量,也没有用。”
白袖沉默了一小会。
“他不会再回来了。”白袖说道:“那个院子,那对母女,迟早会知道真相……”
“真相是……这世上注定有离别,不仅仅是她们,还有你我。千万人相聚,千万人别离,千万人生死相依,全天下人的故事走到最后,都是悲剧。”白小池平静说道:“你说得对,于束的死讯早晚会传到那座小院子里,可到那个时候,她们或许会找到下一个希望。从于束觉醒能力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注定了,现在的结局,难道还不够好么?”
白袖无言以对。
是的。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由生入死,人人都如蜉蝣。”白小池说道:“希望就是蜉蝣活下去的动力……”
白袖顿住脚步。
他从长野赶回淮荫,本意是想看看,献命者渠龙的亲人,现在生活得怎么样……这是一件很小的小事,不值得惊动和麻烦其他人。
所以他拒绝了家主先前同行的好意。
但……家主还是赶来了。
而且帮了自己一个很重要的忙。
如果不是在小院子里,家主的及时出现,可能白袖会说出一些……让自己后悔的话。
酝酿了很久,白袖声音很轻地开口说道:“……谢谢。”
“从你口中听到这个词,倒是很难得。”
白小池笑了。
“我……”白袖欲言又止,轻叹一声:“平时很冷漠吗?”
“不……不是冷漠。”
白小池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有人帮到你,你一定会说谢谢……可是你太强大,什么事情都能一个人搞定,很少有人有机会让你说一声谢谢。”
白袖微微一愣。
倒还真的是这样……
这些年来,对他表示感谢的人有很多。
裁决所,监狱所,指挥所,五大家……无论他去到哪里,做什么事情,似乎都能帮一些人,解决他们感到头疼的麻烦。
而反过来。
自己说的谢谢,次数却少到屈指可数。
“您这次来淮荫……”
“别误会,不仅仅是因为你。”白小池笑着说道:“我喜欢于束家的那个小姑娘,特地找人从南方摘来了那朵向日葵,这次来淮荫,只是想见一见她。”
好吧……听上去似乎很合理。
白袖神情复杂地打量了一下家主,总觉得白小池跟自己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
平日里在长野的时候,自己大多时候独居修行,冷清肃穆,只有在处理大事之时才会见到家主。
印象中……白袖很少看到家主如此模样。
而来到这座小院子。
或者说……来到淮荫以后,白小池摘下了那张严肃面具。
“当然……我刚刚说的,不仅仅是因为你。”白小池先抑后扬:“之所以来到淮荫,还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的。”
在冻原,白袖刚刚经历了一场刺杀。
白家不能接受第二场,第三场……
白袖听到这句话,基本明白了家主的意思。
“接下来,去一趟冻原冰湖吧。”白小池平静开口,“把于束的尸体带回长野,另外……我还想看一看刺杀现场。”
……
……
从淮荫到冻原,只用了一天。
冷风凛冽中,两道身影站在冰湖之上。
白小池看着远方一望无垠的白色湖面,轻声问道:“这里就是刺杀现场?”
这座冰湖很大。
覆满了雪。
能见度极低。
但这些都不重要……以【雷界行者】的感知敏锐程度,即便风雪再大一倍,也不会影响到白袖的感应。
“嗯……”
白袖缓缓向前走去。
他的方向感极好,在漫天风雪之中依旧能够找到记忆中的刺杀地点,最终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结出厚厚冰渣的湖面,“就是这里。”
白小池蹲下身子。
他眯起双眼,伸出手掌。
一缕漆黑的幽冥色彩,在他掌心凝聚……惨白的冰层之间,传出了咔嚓咔嚓的碎裂声音,一缕早就被消融稀释的鲜血,竟然被无形的吸力吸了上来。
“……!”
白袖注视着这一幕,神情有些震撼。
长野五大家的鼎立之势早已奠定,这么多年来雪禁城维持着极大的和平,诸大家主以礼相待,哪怕地底产生了一些矛盾,冲突,那也是任由自己麾下各凭本事解决。
所以……五大家的家主,不显山不露水,他们的“强大”深入人心,但其拥有的能力,以及真实的实力,已经逐渐隐于幕后。
白小池的掌心,凝聚了一缕摇曳的血液。
他从怀中取出了试管,将这缕冰冻了许久的血液收集起来,轻声开口:“不必震惊,【照冥】不算什么逆天的能力……比起你的雷界行者,它的力量还是太柔弱了些。”
“是操纵血液么……”
白袖蹲了下来,他抚摸着厚厚的冰层,实在无法理解,这缕血液是怎么被提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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