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形大幕缓缓拉开,礼堂演奏厅的柔光从每一位观众的头顶落下,这座修筑于百年前的地标建筑,历史悠久,很多年前五洲还并没有那么和平。
大都区经历过不少次的战争。
自由礼堂的命名,正是因为最后一场战争的结束,某位领袖给予了大都区彻底的解放,以及“自由”,这百年来礼堂经历了层层岁月的洗涤,外表的石壁被翻修了数次,但精神内核却从未变过。
自由。
“我可以理解你在备选议员仪式上的发言……”
“也可以理解你在狮子巷对我选择闭门不见……”
坐在陆南栀身边的老人,今天只穿了一件简单的西服,因为年龄太大的缘故,他的精神面貌看起来并不好,像是一缕摇曳的,随时可能熄灭的微弱火焰。
老人目光望向环形大幕的舞台中央,他的声音不急不躁:“我可以理解你所做的一切,正如我理解这座礼堂存在的意义,大都曾经有无数人浴血奋战,为了自由,如今你选择挺身而出,也是为了自由。”
陆南栀没有反驳,她只是静静听着。
这些年来她和赵西来的相处一直很简单,老师和学生,一个授课,一个聆听,这样的对话已不是第一次,只不过……在自由礼堂的对话,却是第一次。
“我很欣慰,你没有继续躲在狮子巷的木门后面,而是选择出席舞会,选择与我再谈一谈……”老人柔声道:“孩子,你其实一直都拥有自由,花帜不会成为你的束缚,只会成为你的翅膀,让你飞得更高,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基业、助力,何必要亲手毁了它?”
“反对法案……不意味着毁掉花帜。”
陆南栀摇了摇头。
“你知道……东洲如今是什么境况么?”老人笑了笑,他望着陆南栀,这些年大都区的“夫人”威名远扬,其实他在背后默默无闻地付出了极多心血。
每每看到这个女子成长,他既觉得欣慰,又觉得无奈……因为冥冥之中的预感告诉自己,陆南栀总有一天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把学生教导的越强大。
反目的那一天,就越棘手。
“五洲之间并不和谐,因为最高席间的意见出现了分裂……”
“黑点的觉醒速度越来越快,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地扩散下去……五片大陆,被无序侵吞,只是时间问题。或许我看不到那一天了,但后面的人呢?他们还有多少时间?”
老人声音悲哀地缓缓道:“所以……持握火种的那几位,已经决定听从‘深海’的建议,在某片区域尝试性地推动觉醒法案。”
陆南栀瞳孔收缩。
什么?
“他们是持握火种,掌控无可匹敌的‘至高之力’的神只。”赵西来声音很轻,“而东洲唯一可以依靠的那个男人……则是陷入了长眠。我们是待宰的羔羊,在这件事情上,没有选择的余地。”
“把东洲当做棋盘,怎可同意这样的决策……”陆南栀冷冷道:“我们更应该反对!”
可当她看到赵西来那张无悲无喜,空剩下麻木的面孔,所有的愤怒都缓缓退潮了……
这是一种无力的感觉。
怪不得,怪不得长野城在这件事情上选择沉默……他们本该拒绝,可顾长志沉睡,长野城里的哪一位,能承受得了拒绝的代价?
“如果投票反对数占大多数,按照规则,法案会被驳回……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赵西来缓缓道:“觉醒法案只是一个试探,比起法案能不能推行,最高席的那几位,以及五洲的其他议员,更想看一看,长野城的那个男人有没有真的死掉。”
“花帜寻找了两位盟友,西洲的光明城,以及北部要塞的‘林家’。这两位给出了法案推行之后的一些保证。”赵西来缓缓道:“如果觉醒法案的确能够吸纳超凡源质,缓解黑点的出现……那么东洲也会成为最大的受益方。在无人坐镇的情况下,我们只能选择赌博。而光明城的那位,以及林家,愿意来替东洲做主,确保公平。”
“公平……”
陆南栀忍不住笑了。
她看到的,是东洲被最高席当做棋盘捻握,哪有一丝一毫的公平可言?
“所以……回到最初的问题,你先前说反对法案,不等于毁掉花帜……”
“你错了。”
“花帜已经没有退路,一旦法案推行失败,光明城和林家,都不会再履行监管公平的辅助职责。而到时候东洲要面临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疾风骤雨。”老人声音渐缓,最终道:“你,明白这最终一票的重量了么?”
陆南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谁会相信这世上存在‘神“一般的生灵?”赵西来低声笑了笑,“我这一生,如若没有见过他们,本该变得更加灿烂。”
火种计划……是人类规格最高的机密之一。
而得到火种认可,完全开发其力量的人,已经超越了超凡所能理解的范畴。
从物质层面上来说,完人,圣人……或者神,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他们,更加恰当。
“信奉唯物主义的社会秩序注定会被超凡打破,科学家对物质界规律认知的逻辑底线也注定会被火种击碎……当五洲的平衡慢慢发生变化,我们必须要去接受,去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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