狻猊香炉静静地吐着轻烟,十二连枝灯架上明烛辉煌,照耀着金漆雕凤纹宝座上斜倚着一名女子,那女子本是娇颜俏丽,但因眉梢眼尾皆挑,无端地给她凭添了几分厉色。
女子一身华丽的海棠色广袖流仙裙逶迤在织锦座垫上,细白的玉指间端着一套青花瓷茶盏,另一只手捏着茶盖,正垂着眼帘,意兴阑珊地拂着茶沫。
地下跪着两个姿色上乘的男子,正低眉顺眼地轻轻地捶着她的腿。
“公主,时辰应该差不多了吧。”其中一个玉衣男子忽然开口道。
“是啊,这寻欢散一般人可是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扛不过去,驸马竟然生生扛了半个多时辰,难不成是因为驸马他……那里不行……”另一个粉衣男子说着,忽然捂嘴,露出一脸幸灾乐祸又促狭的笑意。
女子面无表情的低着头,手指捏着茶盖无意识地拂着茶沫,好似没有听见那两个男子说的话。
突然,哐啷——
紧闭的门扉被一阵巨大的夜风撞开了,寒风卷着鹅毛大雪呼呼倒灌了进来,烛火顿时被风拉扯地东摇西晃。
似是冷风吹乱了女子身上的流仙裙,女子淡淡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漆黑的瞳仁一瞬间多了些光亮,她盯着自己的双手,黛眉轻轻一蹙,似有些不解。
这时,玉衣男子忙抬袖挡住脸,顶风上去关上了门。
室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怎地凭空起了这么大的风,竟似妖风似的,”那玉衣男子回身,关切地问那女子,“公主,可有吓到您?”
那女子便是当今的长公主,少帝宋应时的孪生姐姐,宋茹甄。
宋茹甄缓缓抬头,目光在那人脸上打量,容颜清俊,但轮廓分明,略显刻薄,看着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叫什么名字,应该是她府里的某个清客。
不过话说,她这是在哪儿?
她不是应该在寝殿里和齐明箫围炉赏雪喝酒来着……
还有,她方才竟然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恐怖的梦。
梦里她好像看见褚晏中了什么“寻欢散”,最后变成了废人,还带兵造反,杀了她和阿时。
宋茹甄正要四下察看,忽地左边传来一阵女子“咯咯咯咯”的调笑声。
她蹙眉,循声看去,竟见不远处垂下的床帐上,若隐若现地交织着几道曼妙的身影。
宋茹甄的瞳孔猛地放大,震惊地紧盯着床帐。
过了会儿,她似想起什么来,低头看了一眼逶迤在座垫上的海棠色广袖流仙裙,随后猛地站了起来。
那两个清客被宋茹甄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慌忙向后退了一步,跪地叩头不语。
“驸马,驸马,来嘛,来嘛……咯咯咯……”这时,床帐里再次传来女子的调笑声。
啪!
手里的茶盏坠落在了地上,摔的四分五裂,宋茹甄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上脑门。
因为眼前的一切正是她梦中所见过的景象。
梦境里,她穿着同样的衣裳,坐在同样的位置,地上伺候的同样是眼前的这两个清客,她看见了同样的床帐,听见了同样的声音。
她还梦见驸马褚晏,不知何故中了最烈性的“寻欢散”,此时此刻正被困在不远处的月洞门床上,有数女撩拨,使其欲/火焚身而不能解而筋脉俱断,最终变成了一个武功尽废,不能人道的废人。
褚晏变成废人之后,便从她的公主府里逃回了云梦。
半年后,褚晏带兵造反了。
褚晏和他的哥哥褚穆勋带领着褚家军,一路长驱直入地攻到了华京,连禁军们都临阵倒戈,打开城门放褚家军进了城。
进城后褚家军兵分两路,一路由“白蛟战神”的褚穆勋血洗了皇宫,抓住了阿时。
另一路则由褚晏带领着闯进了公主府。
褚晏屠了公主府后,将她也捆进了皇宫,然后当着她的面,一刀砍了阿时的头。
而她则因为和阿时连着命,所以跟着阿时一起死在那场叛乱里。
宋茹甄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心跳的飞快,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滚——!”
这时,一道极其压抑的痛苦的低吼声紧跟着从床帐里溢了出来。
宋茹甄浑身剧烈一颤,扭头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月洞床。
青帐上,清楚地倒映着多名女子的妖娆扭动的身姿。
宋茹甄咽了咽口水,她周身紧绷地走到床边,伸手缓缓撩起床帐,只见床上或跪,或坐,或伏着三个衣不蔽体的妖娆女子,正围着一个玉一般的躯体风情万种地撩拨着。
柔软的轻纱床帐被她的素手慢慢撩起,视线跟着渐渐上移,最后定格在了一张宛如刀削般的俊美脸庞上。
宋茹甄瞳仁一缩。
果真是褚晏!
褚晏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粗重,脸色红白急剧交加。
他的额发全湿,鬓边,脖颈上都是汗水,眼睛紧闭着,眉心绞在了一起,腮帮硬凸凸的,应该是死咬着牙齿忍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这张脸尽管已经如此狼狈了,却奇异地呈现出一股柔弱的凌虐之美。
见状,宋茹甄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因为褚晏的样子,竟然跟她在梦境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褚晏的身体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似乎是被什么控制住了。他身上不着寸缕,骨骼修长精瘦,皮肤光滑白腻,豆大的汗水一颗一颗的蛰伏在他紧致的胸肌上,在床顶熏灯的照耀下闪着水亮的白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