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弥迩从和珅进来就没有出声,一直静静的看着和珅同伍弥氏说话。
他觉得和珅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从他姐姐伍弥氏嫁进府里来,这府上伍弥迩也算是来的勤了。他姐夫的这两个儿子其实挺聪明的,尤其是大些的和珅,伍弥迩觉得和珅是可造之材,就连他上学的事情,都是伍弥迩去联系的。
和珅上了两三年的那个私塾,就离伍弥迩的家不远。
姐弟俩虽然亲,但是府里内宅之事,伍弥迩也并没有太多关注,只晓得常保待他姐姐并没有多宠爱。可在伍弥迩看来,这不算什么大事。
他姐姐进府之后,直接就掌家,府中一切都由她操持,不单单是伍弥迩,就连家里的阿玛额娘都觉得这样的婚事挺好的。
伍弥氏虽没有生育,但养着前人的两个儿子也不错,毕竟孩子还小,若是养得好,将来孩子亲近她,那就跟她自己的孩子没有区别。若是日后有缘有了自己的孩子,那自然就更好了。
因此,这伍弥迩心里,还是将和珅和琳兄弟当成了自己的亲外甥一样看待的。
只是和珅和琳兄弟俩和他并不是很亲近,话也不多,见着他的时候也比较腼腆,伍弥迩以为是孩子小怕生,想着长大就好了,心里也就没怎么在意。
偶尔小孩子眼神里看着他还有怕怕的情绪,伍弥迩也没有怎么在意,有时候看着伍弥氏和孩子们不亲近,他还会劝一两句,但伍弥氏也都没有当一回事。
他是希望伍弥氏能对两个小孩子好一点的,但没想到他这个姐姐不但没有听他们的话对人家好,反而还在暗地里这么虐待苛待人家,敢情以前那些和善友好都是做戏,都是做给他们看的表面功夫吗?
难怪和珅和琳兄弟俩跟他们从来不亲近,问题竟是出在这里的。
物极必反。他姐姐这回是真将小孩子逼到绝路上了。
伍弥迩看着和珅手臂和小腿上已经结痂的伤口,轻声问他:“哥儿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伍弥迩不认为和珅这个年纪能说出这些话来。他书是读得不错,可是这些话太狠太毒,太一针见血,不会是小孩子能说出来的。
和珅似笑非笑看着伍弥迩:“那舅舅觉得,是谁教我的呢?”
说舅舅两个字时,和珅眼底淌过点滴嘲讽,但也没把这两个字吞回去。
他额娘赫舍里氏没有兄弟,自然也没有亲舅舅来照顾他呵护他们兄弟俩。
伍弥迩虽同伍弥氏是姐弟,可他上学启蒙,一概是这个舅舅操办的,为了这个,和珅心里也存着几分感念。
和珅的质问,伍弥迩说不出。
和珅身边的人,要真有能想出教出他这样的话的厉害人物,也不至于被他姐姐苛待成这样了。
可要说没有,伍弥迩又想不通了,和珅是怎么知道福建送来的这么确切的消息的呢?
再说这孩子,之前看着就是规规矩矩的模样,现在却跟换了个人似的,就连眼睛里的光都不一样了。
他一个在官衙里混了几年的人,对上和珅的目光都觉得心里有点发憷。
但任凭伍弥迩想破脑袋,他也不会想到,和珅是重生而来,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由人欺负的小孩子了。
伍弥氏的脸气得青白,伍弥迩生怕她会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和珅这样儿确实是受了委屈,伍弥迩不想闹得太过难看,把心里的疑问转头就丢开了,只想着把事儿先调停好。
“哥儿还小,去福建确实有些远,怕哥儿身体受不住。哥儿身上还有伤,该在府里休养的。”
伍弥迩替和珅择了个好办法,他看着伍弥氏说,“哥儿心心念念的都是他阿玛,依我看,便还是我跑一趟福建,将姐夫接回来安葬。府里照旧起灵吊唁,一切如常举行。这才是正理。”
伍弥氏有些不愿意,可想着和珅刚才的话,又气又怕,一个好字就是出不了口。
和珅才不管他们姐弟俩怎么想,他直接否定了伍弥迩的提议:“我说过了,我要去福建将阿玛接回来。”
“另外,”和珅又淡淡地说,“阿玛去后,夫人再掌家就不合适了。我们兄弟阿玛额娘都没了,阿玛在的时候,我们就被人苛待打骂,现在都没了,大概是连活路都没有了。这府上,到底是我们兄弟的家,应当由我这个做哥哥的来掌管。”
“夫人当安心为阿玛守丧,府中之事就不劳夫人费心了。在我去福建之前,还望早日将事务都移交我手里来,我也好早做安排。”
要去把常保接回来还不算,伍弥氏没想到这更狠的还在后头。
她把兔毛毡子狠狠一扯,定在和珅身上的目光一厉:“不行!我不答应!”
“不答应?”
和珅闲闲一笑,说,“那你就把我与和琳弄死吧。”
伍弥氏气得咬牙切齿,这孩子实在是太无赖了。
和珅勾了勾唇角:“既弄不死我,那就得听我的。”
“不然,我便去报官。要官府出面作证,看看夫人素日做派,然后官府断案分家。我想,这都已经过不下去了,官府也断没有看着我这个要承袭世职的人死在府里的道理。到时候,我还是会掌家的。至于夫人,又能得到什么呢?”
“我还是方才的话,夫人可以好好想想。这事儿要真是在官府过了明路,夫人的名声也就不好听了,将来也没了再嫁的可能,没人会要个虐待孩子的继母。再者,我同和琳长大了,也不会孝敬夫人,不将夫人弄死,已是我们仁慈了。夫人晚年,娘家嫌弃,凄惨致死,无人送终,这都是能望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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