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越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高令臣敏锐地察觉到,这里面定有蹊跷,而且可能跟高丽国有关联。
“详情小的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三家打起来了。”
随从畏畏缩缩地答道。
他只是去看个热闹而已,眼巴巴地跑来报信,想博主家一笑,得一句赞许,结果被追问原委!
我上哪知道去!
金觐不解地看了一眼高令臣,心里有些不快。
自家高丽国的事情都顾不过来,还去管万里迢迢南海李越国的闲事作甚!
李资玄滴溜着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他低着头,没有出声。
“不知道原委,去打听啊。找知情的人,理蕃部,报社的人打听去。你随着来开封城这么久,不是说认识了不少朋友吗!”
高令臣继续追着说,随从只好硬着头皮,跑出去打听。
“高使,现在大宋官家已经回京,我们还是好好想想,如何面君对答。高丽安危,尽系在你我身上。”
金觐忍不住劝道。
高令臣看了金觐一眼,幽幽地说道:“金学士,李越国跟我们高丽国一样,都是大宋藩国,只是一南一北。而今李越国成了这样,不究其原因,难道不怕我们高丽步其后尘吗?”
金觐心头一惊,觉得不无道理,只是他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步李越国后尘?高令臣的意思金觐琢磨出来了,这是担心大宋用在李越国的手段,会在高丽国身上用一遍。
高令臣转向李资玄:“李副使,你与宋国僧道之人交往甚密。这些和尚道士名为方外之人,实际上交游广泛,消息最灵通不过。你,有没有听说李越国的情况?”
李资玄想了想答道:“有说起过李越国之事。不过当时只是当做闲话,寥寥几句而已。”
“无妨,无妨,还请李副使说来听听。”
高令臣连忙说道。
此时的交通不便,信息闭塞,而且高丽国已经全方面学习宋国,重儒轻杂,以诗词经义取士。国内士子儒生们只知道东有东倭,西有辽宋。其余的又不考试,学它干什么?
高令臣能知道南海有李越国,已经属于极为少有的放眼看天下的能臣干吏。
面对他的询问,李资玄想了想,答道。
“听说李越国当今国主,雄才伟略,宋国熙宁元丰年间,他振兵北上,攻打宋国钦、廉等州,杀伤掠走宋国军民十余万。”
李资玄停了停,继续说道:“李越国此次兴兵,搞得宋国顾此失彼,造成了西北与西夏战事的不利。大家私下说,官家的脾性,李越国的仇,他肯定记在心里。”
高令臣越听越心惊。熙宁元丰年间,不正是官家的父皇,神庙先帝在位时期吗?造成西夏战事不利?这事可不是小事!
听说宋国神庙先帝积郁成病,最后郁郁而终,主要原因一是变法失败,二是西夏战事不利。
如此说来,宋国官家收拾李越国,是为父报仇,天经地义。
可是高丽国这次被收拾,是因为趁着宋辽大战之际,浑水摸鱼,由此可见,宋国官家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睚眦必报!
睚眦必报的人,天下多的是,偏偏宋国官家拥有当今天下最强大的军队,最富足的国家,报复起来谁受得了啊!
金觐也想到了这些。只是他心里另有想法,刚才还侃侃而言,现在却沉寂不语。
到了下午,随从终于打听到消息回来了。
“小的打听到,当今李越国主前两年曾经下令查抄过宋国商船,惹恼了宋国。当时宋国南海经略司动员了近百艘战船,封锁了李越国海岸,打废了几处港口,还怂恿支持南边的占城国北上交战。”
“李越国招架不住,国主遣使入朝请罪。当时宋国要北伐平辽,于是便受了请罪,两国恢复正常。原本以为相安无事...”
随从打探到消息就急匆匆跑回来,向高令臣回禀消息,气喘吁吁,又一通讲述,说得他直翻白眼。
金觐不忍,递过去一杯水。随从开始不敢接,看到高令臣点头了,这才接下,咕噜一气喝完了,也趁机歇了口气。
“李越国国主,现在年已五十,却一直没有子嗣。眼见他年事已高,下面的臣子们开始按捺不住,蠢蠢欲动。文武和地方纷纷支持国主的两位弟弟,尊义侯和崇贤侯。”
“两侯各自聚集了一伙人,势力相当,相互争斗不已。李越国主开始时有观虎斗的意思,可是很快就发现压制不住,于是便下了狠手。设宴款待两位国侯,却在饭菜里下毒。尊义侯一命呜呼,崇贤侯侥幸逃得性命,连夜逃出了李越国国都...”
高令臣、金觐、李资玄越听越觉随从像东京城勾栏茶馆说书的。那他嘴里说出的故事,几分真,几分假?
随从进入状态中,以为自己摇身一变成为东京城当红的说书人,对面坐着的三位大官人都用崇敬的目光盯着自己。
“崇贤侯在忠诚部众簇拥下,于清化州称王,被称为下李越。升龙府的李越国,便被称为上李越国。尊义侯之婿,也是国主姐姐之子,西南都统陈金佛,接过尊义侯的势力,在归化州称王,被称为西李越国,或者陈越国。于是李越国三王混战...”
高令臣沉声问道:“那宋国支持谁?”
随从一愣,我说得正精彩,你这冷不丁来一句,搞得我的思路很乱啊!要是在勾栏茶馆,我当场就可以叫伙计赶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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