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六个儿女在雅间的另一桌上吃得不亦乐乎,赵似露出慈父的笑容。他虽然是大宋亿兆万民的主宰,但此时是一位普通的父亲。
竭力满足儿女的要求,是一位父亲最大的愿望。或许在儿女们的心里,自己的父亲是世上最出色的戏法师,总是能变出各种他们想要的东西,带来惊喜和满足。
赵似转头回来,看到明朝霞和李清照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你们在说什么?”
“官人,我们在想,这不快要正旦和上元节了,女子自强会准备给灭夏平辽战事中,阵亡者遗孀送去一份礼物,聊表心意。”
“哦,这是好事。只是数万阵亡将士的遗孀,你们都顾得上吗?”
“这两年我们女子自强会得到的捐款有不少,除去开办女校以及女子专科学校、在各地修建妇产医馆等开支外,还剩下不少。虽然平摊下来没有多少,但总是个意思。”
“官人,明姐姐说得是。这些遗孀遗孤都有朝廷丰厚的抚恤,我们这点东西,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让她们知道,没有人忘记她们,也没有人会忘记她们夫君为大宋做出的牺牲。”
赵似笑了,“不愧是女子自强会的文胆。也好,你们女子自强会的慰问是你们的,朝廷是朝廷的,还有其它各基金会的...大家都表一表心意也好。以前,大宋将士确实委屈了。现在纠正一些错误,但是不该给的依然不能给,多给些荣誉和实在的钱物做补偿。”
明朝霞和李清照都默然不做声。这涉及朝政微妙的权衡,太敏感了。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声音,毛玻璃的窗户遮挡不住,依然悠悠荡荡地飘了进来。就像大宋蒸蒸日上的繁华,风雪寒冬也遮不住。
赵似走到房间一角,推开窗户。冷风呼地卷进来,由于室内暖和的热气衬托,显得格外的寒冷刺骨。
赵似并不在意扑面而来的寒风,他看着楼下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这些老少男女们脸上荡漾的笑容,满足又充实,觉得心里暖乎乎的。再刺骨的寒风也近不得身。
“官家,关上窗户吧,太冷了。”明朝霞走到身后,轻声地问道。
“朝霞,还记得几年前有一天,我们在楼上,看到街面上,一位异族女子与宋州知州衙内的纠葛。异族女子宁可用刀画花自己的脸,也不愿意嫁给那位衙内。”
明朝霞也想起了,“臣妾记起来了。那位异族女子,真是刚烈,叫我好生敬佩。只是不知道两位当事人,现在如何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只是在想,现在还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西北、东北的异族女子,还会不会抗拒嫁入宋人家庭?”
明朝霞侧着头想了一会,“应该不会。西北、东北诸族,骨子里都是慕强嫌弱的性子。宋人羸弱百年,让他们看不起。官家即位以来,文治武功,威赫天下,想必他们早就扭转了这个想法。嫁入宋人,想必是一种光荣。”
“是的,人类,总是对强大者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崇拜,强者即正义,古今不变啊。”赵似喃喃地说道。
突然,听到雅间外面响起了喧闹声,好像是两伙争吵起来,越吵越凶,从房间吵到了走廊上。
赵似把窗户关上,把风雪寒气隔绝在外面,坐回到座位上,外面争吵的声音传进雅间里。众人听了几句,脸色大变,不约而同地看向赵似。
赵似默然一会,开口说道:“你们继续吃,我出去看看。”
出得雅间,杨宗闵在门口警惕地关注着外面的一切。看到赵似出来,连忙低声道:“大官人。”
“什么事?”
“两伙人在争吵。一伙是璧雍大学的,一伙是洛阳大学的。不知为何就争了起来,现在到了几乎要拳脚相加的地步。”
璧雍大学,那是新思潮派的老巢,思想激进之程度,连日月双璧的成均大学都不如。洛阳大学,那是知名的保守派老窝。
这两伙人遇到一起,那真是天雷勾地火。
“为什么吵?听出来了吗?”
“大官人,还能为什么?两边的政治理念不同,一边说新思潮,一边说旧义理,幸亏洛阳大学的学子比较文弱,不敢擅自动手,要不然早就打起来了。”
听了杨宗闵的话,赵似反倒沉住气了,慢慢踱到近处,倾听起来。
“而今天下大治....”
“大治什么?而今穷兵黩武,民不聊生...”
“你睁眼瞎啊!街面上多少京畿各县的百姓,有余钱来东京城置办年货。往年有此盛景吗?”
“那只是一时回光返照...”
听到这个词,赵似眉头一挑,保守派已经极端到这个地步?
“往年一到冬天,东京城外总是有各地涌来的灾民饥民,多则十数万,少则上万。这两年有多少?不过数百人而已,还被好生安置在济民坊里。这有目共睹之事,还不足以说明天下大治吗?”
“呵呵,这表面功夫也敢拿出来说?真实情况是各地官员苛酷,严禁饥民外出县境,宁可将百姓饿死,也要粉饰太平...”
洛阳大学一位学子的胡说八道,把璧雍大学的学子们都快要气疯了。
“粉饰太平?你们才是粉饰太平的能手...你们洛阳大学的教授,原应天府尹xxx,元符元年中原大灾,身为南京(现宋州)留守的他,居然下令封锁县境...宁可花费重金扎花车,组织艺人进东京城贺岁,也不愿赈济饥民...你们颠倒黑白,是一脉相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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