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合乞儿特是撒合夷部的首领,曲克把阿秃儿是朱力斤部的首领,斡栾董合烈是董鄂亦特部的首领,他们从不同的方向赶来哈剌和林河畔。
曲克把阿秃儿和斡栾董合烈特意等了一天,等到路远的撒合乞儿特赶到,这才结伴前往原克烈部王帐所在地。
“撒合乞儿特,你虽然比我们年轻,却是我们三人中最聪慧的,还去过契丹人的上京和中京,党项人的兴庆府,会说契丹人和西夏人的话,见识远远超过我们。你说,这次来的宋国皇帝,是什么来路?”
曲克把阿秃儿轻声问道。
撒合乞儿特脸色郑重地说道:“我们祖辈先哲们曾经说过,实力不济的狼群,是不会远去别的狼群领地觅食。现在这个宋国皇帝,越过党项人和契丹人,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还攻击了克烈人。这说明,他并不把党项人和契丹人放在眼里。”
他顿了一下,“又或者,这位宋国皇帝,有信心打败党项人和契丹人。我听游走在草原上的商队说,这几年,契丹人的皇帝和贵族们,越来越腐朽,就像戈壁滩上风干的骨架。党项人被宋人打得节节败退。以前我们认为是传说,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
斡栾董合烈连忙凑过头来问道:“撒合乞儿特,这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给我们说明白一点?”
“这三四年来,来漠北草原的党项人越来越少,几乎绝迹。而契丹人,在四五年前马儿忽思汗举兵反抗时,怂恿蒙古诸部把河董城、静边城的契丹和奚人杀光;又以我们三部为主力,杀光了镇州、招州、维州、防州等城的驻防契丹官兵。”
撒合乞儿特说的这些事,曲克把阿秃儿和斡栾董合烈都知道,有的还亲自带兵参战过,纷纷点头。
“契丹人联手塔塔儿人,处死了马儿忽思汗,河董城、静边城和镇州、招州、维州、防州四城,可曾再派驻过契丹人?甚至连奚人都没有派几个来。这说明什么?”
曲克把阿秃儿和斡栾董合烈对视一眼,眼睛里闪着光。
撒合乞儿特继续说道:“我听东北边的博尔济锦和札答阑部的人,还有上京、中京过来的商人说,这两年,金山(大兴安岭)东边不太平。黑水室韦各部,还有女直人,什么五国部、东海部、长白部。几十年来他们跟我们一样,被契丹人拼命地压榨,也是一肚子怨气。”
“然后这两年他们不知从哪里获得了大量的刀甲弓箭,又听说了马儿忽思汗的事情,在那边也干了起来,听说声势还挺大的,杀了上万的契丹官兵。那里离契丹人的腹地近,所以契丹人才没有精力来管偏远的我们。”
曲克把阿秃儿和斡栾董合烈听到这里,已经懂了。
“撒合乞儿特,你是说,宋国皇帝正是趁着契丹人没精力西顾的时机,跑来漠北占地盘?”
撒合乞儿特没有答话,只是悠悠地看着远方。雄伟的燕然山,坐落在远处,它仿佛一座王座,俯视着漠北草原。
“或许这也是我们三部的一次绝佳机会。”
曲克把阿秃儿和斡栾董合烈也是心有所感地说道:“我们原本是畏服这位宋国皇帝的数万骑兵,不得不来一趟。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心中明悟。草原上的形势,即将大变,确实是我等的大好机会。”
正当三人在心里如何卖个好价钱时,有声音传来。
“撒合乞儿特大首领,”一位探路的骑兵慌慌张张跑来禀告,“不好了!”
“出什么事?”撒合乞儿特心里一惊,连忙问道。这次前来,他们三人都是各带了一千部属。
没办法,跟着马儿忽思汗反辽,三部折了老本,元气大伤,现在都还没回过气来。各部就那么多人,总不能老老少少全带来吧,反而很容易让人一锅端。
所以就带了一千最精锐的部属,再暗中准备好几十匹好马,一旦不对,立即跑路回本部。
一路上走来,三位首领原本就心里紧张,现在这探路的家伙如此慌张,好像出了什么大事,当然更恐慌。
“前面...人头,前面...有人头!”
见随从还在惊恐之中,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撒合乞儿特想了想,策马向前跑去,要看一看究竟。
曲克把阿秃儿和斡栾董合烈对视一眼,也跟上。
这里是塔米尔河与哈剌和林河交汇的地方,也是东来西去,南下北上的要道。在这里插着一排排木杆,密密麻麻,足有数百个,仿佛一片树林。
最恐怖的是,每个木杆上,插着一枚首级。
撒合乞儿特一眼就看到,在最前面的木杆上,插着一枚似曾相识的首级。
他的头发乱蓬蓬的,被泥土和血迹结成一块块的。瞪圆的眼睛已经干枯,就像风干瘪扁的葡萄。面目狰狞,似乎不愿意相信,尊贵的自己居然被人砍下了头颅。微张的嘴巴,似乎在控诉着什么。
突然间,几只黑虫子从他嘴巴里飞了出来,把撒合乞儿特和跟上来的曲克把阿秃儿、斡栾董合烈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曲克把阿秃儿尖声叫道:“是忽儿札胡思!”
“后来这两个脑袋是阿勒巴里欢和土别马哈!”斡栾董合烈指着后面的木杆上的两颗首级惊叫道。
三人策马在首级树林中徘徊着,过了许久,才会走了出来,心有余悸地说道:“忽儿札胡思、阿勒巴里欢和土别马哈的所有亲人家眷,还有他们的亲信贵族,三个斡鲁朵(宫帐的意思,在这里为管理内外的机构、幕僚以及亲兵的统称)都在这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